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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六十里,有小村名青云村,村边有小山叫青云山,山上有个小道观叫青云观,观里有个道士叫...,小吕,这个字怎么念?”

我坐在吉普车的后座,有点尴尬地起身把一张纸递在他面前,正在开车的吕丘建飞快地暼了一眼,说道:

“kui夔,夔是我们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上古荒兽,长得像牛,只有一条腿。”

“哦,谢谢了,这个字实在是有点生僻。”我接着小声地念这张纸上的内容,和小吕一起在车上交流沟通一下,好安排今天的工作。

“观里只有一个道士,叫做夔鼓子,他就是我们要问话的目标。这什么人嘛,怎么会起个这么奇怪的道号,不是一般就叫纯阳啊、凌霄啊、白云、阳明什么的吗?”

我好不容易当个小组长,带着小吕出来办事,结果却被一个怪字给难住了,还是小吕给认出来了,让我多少有点憋屈,所以忍不住要抱怨一下了。

“《山海经·大荒经》里记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估计他的这个什么道号就是从《山海经》里面来的吧,会不会是这个人希望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大。”

我恨读书好的家伙,浑不在意地说些我不大听得懂的话装作这好像是常识一样。

我把另一张纸递给他,“这是去的简易地图,拿着。”

吕丘建一边开车一边瞥了一眼然后说:

“不用,我已经记住了,林哥你留着吧,万一走错了,您给我指出来。”

我再忍。说实话,小丘人还不错,勤快又有亲和力,他来了以后,把我原来的杂务分担了很多,比如开车啦、当保镖啦、拿文件啦,他不是故意的,我不要生气。

一路坐车也是无聊,所以还是聊聊天什么的可以解闷,反正这条国道上车也不多,不过工作上的事情因为不好谈。

“小丘,我出来喊你的时候看到你和肖雨城两个人在那里写写画画、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呢?”

“哦!”吕丘建很轻松带着笑意地说道:

“我和肖教授都喜欢数学,闲着没事,我们就一起做点数学大题来打发下时间。”

“什么数学大题啊?”

我满怀好奇地追问道。

“也没啥,我们就是从章主任那里借到了一份目前国外先进战机的内部资料,带照片的那种,然后随便选一架飞机,再根据照片里的飞机造型啥的用数学公式来推算飞机的性能数据,看谁计算出来的结果和资料里我们掌握到的参数最接近,输了的人钻桌子,就是闹着玩的,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在算f-15呢,都算了好几天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被人从智商上碾压的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愉快啊。

我对他们俩独特并高端的游戏方式表示了称赞,并在吕丘建准备向我介绍其中的数学原理的时候,及时地终止了聊天,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照片里的人就是我们今天要询问的家伙,那个代号墨字蝌蚪,然后弃暗投明,隐姓埋名当了个道士,现在叫夔鼓子的日本特务。

小吕的记性真的不错,只是看了一眼地图,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就已经看到青牛村了,在土路上带着一路烟尘和村民们好奇的目光,我们的吉普车直接停在了村尾,前面没路了,我们要找的青牛观就在小山上,有一条小路通向那里。

山上长满了杂树,估计这里也是村子里的柴薪林,路边林子里的地上干干净净,估计树叶、青苔什么的都被村子里的村民给收集回去了,引火的引火,做肥的做肥,只有一些迟开的山花,树枝上还残留着几许可堪观赏的花瓣。

不过这会儿我们可无心观赏,因为有个漂亮的女人站在前面的山路上,因为山路狭窄,我们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弯着腰,好像正在地上捡什么东西。她身着一身蓝布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布伞,穿着双解放鞋,20出头,披肩发,身材窈窕。

“请问,”我出声问道。女子好像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迅速地挺直腰杆。

“啊!对不起。”她说,“我的东西掉了,没注意到你们过来,请过吧”她将手里的东西亮出来拿给我看,是一条白色的手绢。

这是一个长相有着清纯甜美胚子的女孩子,个子不算高,五官也很精致,两只明亮的小眼睛,神态自然地看着我们,即使是粗衣旧裳,也掩不住她的风华和气质。

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人就敢在山上乱窜,就不怕遇见色狼?我心里犯着嘀咕。

“你一个人怎么就敢在山上乱走啊,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

“哦,我就是这附近小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听说这里风景很美,所以就过来看看。因为这里的人都很好,民风淳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要是遇见坏人,我就喊救命,我的声音很大的。”

“唔,请问这山上有什么好的景致吗?我们也是慕名而来散心的。”

“山上那家道观不错,听说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了,算是一个古迹吧,不过那个道士什么都不会,一点都不像是得道高人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好像知道我们也是来玩的一样。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点了点头,与我们擦身而过,往山下走去,带着一缕芳香的女儿气息。

沿着树林中弯弯绕绕的小路向上走了好一会,我们终于来到石块、青砖和木头砌起的小道观前,门上还挂着个青牛观的牌子,很新,看样子是这两年才挂上去的。

道观就是一个小院子,也许当年青瓦白墙还有一点出尘的味道,如今已经残破得看不得了,一截墙倒了也没有修缮,可以看到院内的摆设,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在大门口的两颗松树之间拉着的横幅上写着的东西了。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三清道尊。”

我和吕丘建对视一眼,有点哑然失笑,这个夔鼓子真的是有意思。

青牛观的门是敞着的,进了门来,就看到迎面的三清殿和两边的厢房,一个矮胖的道士正在殿里的地上打坐,听到有人进来便站起身来,放下手上的功课出门朝我们迎了过来。

这个人较照片上的样子要老了一些,看来已经50岁上下,穿着一身破旧但洗得还算干净的道袍,头上没有戴冠,胡乱地盘着个道髻,满面风霜,没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像村里的一个普通的小老头,他向我俩稽了一首,我们也低头回礼。

“无量天尊,两位同志来小观有什么事啊?”

这话锋不对啊,不像是道士们讲话的口吻,好歹也要有点半文半白的寒暄之类的,哪有这么直白的啊。

我看看小吕,再看看自己,我们俩穿着便装,我还提着个公文包,倒是像是干部下乡的样子。

“请问是夔鼓子道长吗?”

“小道正是,两位是?”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有点事情要麻烦一下道长。”

“哦。”夔鼓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俩,“请到房里说话。”

进到房里,夔鼓子给大家都倒了杯自己采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做的茶水,相互客套了一番,我稍作示意,小吕便已了解,起身出门在门外监视四周的动静。夔鼓子哈哈一笑说:

“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两位同志也太谨慎了。”

“夔鼓子道长,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我们俩来是为了请教道长几句俳句。”

夔鼓子不动声色淡淡地答道:

“什么俳句、对句的,我只是个普通的道士,这些东西我都听不懂啊。”

我装没听到他的话,只要他就是夔鼓子就好了,还是照纸上讲的接头信号来念吧,对完暗号他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等接上头再说。

“这一句俳句是春雨霏霏芳草径。”

夔鼓子回答说:

“一江春水向东游。”

我再接着说:

“风打芭蕉雨满盆。”

夔鼓子接下一句说:

“今日浪打我翻身。”

夔鼓子轻叹一口气,坐直身子盯着我问道:

“你们那个编接头暗号的人真的是脑袋有问题,我都差不多要忘记了,结果你们就找来了,说吧,你们的上级要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是来问关于菊花的刺的事。”

“soga!”

他的这句日文在结尾的时候把调子拖得很长,吟得有点感怀的韵味在里面。

夔鼓子眼睛一亮,目光夺人,但眼神中的光芒很快就熄灭了,变成平常的一样无神,他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向庭院眺望。

“我知道的东西当年我都说了啊,丝毫没有隐瞒,是你们自己把事情弄砸了,现在又跑来找我是为什么?”他说。

“现在你提供的那个呼号又开始活跃了,我们怀疑东瀛又在唤醒这个打入我们内部的鼹鼠了,菊花的刺到底是什么人?也许过了这么多年你又会想起什么细节。“

“不知道啊。不过即使那个人还在,应该也是垂垂老矣了吧,还能发挥什么作用呢,找不找到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啊。”他喝着茶水说道。

“说到这个,我们刚刚在路上碰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也是来观里的吗?”我看到话题有点僵,就不能直接来问,最好是迂回一下,就找别的话来说,何况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一缕,还是决定问问他来得比较好。

“漂亮的女人?”夔鼓子眉毛皱到了一起。

我就把刚刚遇见那个女人的情景说给他听,结果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讶异转为了然于胸的神态。

“你说的那个女的是附近小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吧。”

“是啊,她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我还奇怪她怎么敢一个人就在山上乱跑。”我笑着说出来。

“她不知道看过什么野史或者通俗小说之类的,以为道观里住着的都是隐士,通古博今,仙风道骨的那种,跑过来问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什么五雷正法、羽化升仙、筑基金丹,问我会不会,我不过是个假道士,理都不想理她。”

“你这里也不算偏僻,平时来往的人多吗?”

“不提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夔鼓子站起来走过去把木窗子推开,支起木条,山里的凉风徐徐地吹了进来,风里混杂着树木的味道。

“菊花的刺,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派过来给他做联系人,”他继续说道,“可是还没有和他接上头,就被你们给抓住了,线索也断了。”

“菊花是你们王室的标志,取这样的代号,应该是非常重要的间谍,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啊?“

“哈哈哈哈!”

夔鼓子大笑了起来,几乎要笑弯了腰,这是我无法想象的,这样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吗?夔鼓子笑了一会才停了下来。

“这...这和皇室,和皇室会有什么关系,简直就是胡扯嘛!那些八嘎根本就是乱搞,真的是太好笑了,还把你们给误导了,哈哈。”

“怎么?”

“现在可以说了,不过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菊花的刺,菊花的刺,不是和我们的皇室有关系,也不是什么有多重要,根本就是痔疮嘛!痔疮啊,就是十男九痔的那种啊。”

夔鼓子边笑边接着说。

“只有你们中华的几千年历史,那种论资排辈的文化已经深入骨髓了,在代号上也要讲这一套,重要的间谍无意识地就要起个响亮的名字,什么克公啦、什么特使一号啦,一般的间谍就随随便便找个东西来取个代号,石头、瓶子、绒花什么的都不讲究了,所以我们只要掌握到了代号就差不多能估计到这个间谍的身份重要性了,你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呢。”

我感觉自己无言以对,但是我突然发现原来李晨风和夔鼓子在起代号这个话题上应该很有共同的兴趣,比如四张机、比如马达加斯加行动之类的。

“你这样说又有什么理由呢?“

我看到夔鼓子说话的兴致颇高,接着问道。

“一个支娜人,对不起。”夔鼓子停下来低了下头,表示歉意,我摇了摇手表示没关系。

夔鼓子的脸庞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有点红了起来,他接着说道:

“一个在那些情报界前辈的眼里,你知道的,他们是发自心底看不起中华人的,他们自视甚高,也看多了当时你们的那些汉奸的丑态,不像我们东瀛有武士道精神,更何况还是一个叛徒,所以就算要给他起代号,也会是一个贱名,也许是为了哄一哄这个家伙,所以才给他起了这样一个代号,表面上对他很重视,其实内心里应该是非常鄙夷、看不起他的。”

“哦,这里面有什么根据吗?”我感觉自己这次好像是真的来对了。

夔鼓子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才说道:

“我记得几位局里的高级长官在宿屋喝酒的时候,叫我在开车来接他们回去,好像听到一位长官喝醉了的时候说过一件事情,迷迷糊糊的,简直是令人无法置信,就是我们都已经投降了的时候,居然还从你们那边发展到了一个你们那边的干部,你相信吗?就是我们战败的时候,日暮西山、走投无路、任人宰割的时候,还会有战胜者,而且是我们最难发展的八路军里的人愿意跑到我们这边来,这简直是多么地令人意外啊。当时有另一位长官在仕途上不顺,他是在劝慰这位长官,说山穷水尽疑无路,人生谷底总有转机,就举了这个例子,那个长官也喝醉了,听到了以后还很猥琐地弯下身子翘起屁股,然后用手在屁股上用力拍了几下,接着两个人放肆地笑了起来。”

夔鼓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只好盯着他,他突然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对我说:

“你带烟了吗?”

我连忙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他有点生疏地抽出一支,我帮他点着了火,但他谢绝了我把烟和火机送给他的好意,说自己已经戒了很久了,然后我给自己也来了一支,小房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

“我后来才想到,也许就是我已经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所以局里干脆就把我派到这边来了,要我担任联络员,没想到我还没和那个菊花的刺联系上,就被你们抓起来了。”

“这说不通啊,不是应该让你待在东瀛保住这个秘密,这么拍你过来不是让那个间谍更加危险了吗?”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那时候中日关系已经回暖,民间往来很多,局里判断派人过来的危险性不大,本来局里是准备提拔我的,但是我没有海外工作的资历,派我过来是叫我镀下金,和菊花的刺牵上线以后,回去好提拔的,结果刚过来没多久就被你们乱逮了起来,哎,这也是命啊。树木纵不语,春花开放,秋来红叶落,本是无常果。”

夔鼓子感叹了起来,开始吟一些像是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期荣华一杯酒之类的听不大明白的句子。看他感怀身世,伤春悲秋,一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样子,配上他的道装倒是和他的道士身份有了某种契合。

“怎么可能你们都打败了,而且两国之间是血海深仇,我们八路军里还会有干部愿意为你们做事呢?”

我见夔鼓子精神有点不对,希望能掌握更多的线索,便出言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夔鼓子手一扬,就像赶苍蝇一样,“你们解放了以后,不是有很多换老婆的换老婆,花天酒地的花天酒地,打败了我们的那时候,来接收的人,只要他的立场不坚定,就有可能被我们腐蚀啊,或者抓住什么把柄,不就只好当了汉奸给我们办事了。说实话,我对你们的大部分干部还是敬佩的,但是里面也有一些家伙根本就比我们还坏。我就只记得这些了,当初的那个时候你知道的,就是说出来你们也不信,只好捡一些你们爱听的话来说了,比如长官多腐败,局里多黑暗,我多恨他们,多爱中华文化,向往你们的光明,诸如此类的,也是说了很多的谎话啊。”

他刚才说的都是和我们以前掌握的情况不一样的,这次真的是来得太好了,不过我还是想多和他说说话,希望能从他这里多了解一些东西。

“你是在怎么被我们抓住的啊?”

“你来之前没有看我的资料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抱歉,我来得比较急,还没有来得及。”

“哦!这个说起来也是丑事,现在也没什么号讳言的,你等一下。”

夔鼓子起身站了起来,夔鼓子在一边一张烂桌子的抽屉里找了找,拿出了一张旧报纸。

“就是这个,”夔鼓子打开报纸放到我的面前,指着里面的一篇报道说:“你读读这个。”

那是一则约半页篇幅的通讯报道,题目为《东瀛特务落网记》,文章上方还有一张是十几位民兵胸戴红花、意气风发的照片。内容主要是中日建交前夕的一个晚上,中日青年万年长青友好协会的日籍翻译,代号“墨字蝌蚪”的酉卒木仓等人,在意图与东瀛派遣特务在京城朝阳区太阳宫附近的西坝河桥秘密接头时,一发红色信号弹突然划过上空,近百民兵及数十个公安干警从四面八方直扑桥下,酉卒木仓等几人被当场抓获。特务们原以为如此严寒寂静而又偏僻的郊区,秘密交接可以做到“瞒天过海”。其实,早在酉卒木仓刚进入中国境内时,他诡秘的行踪就引起了朝阳民兵组织的注意。机智的民兵并未打草惊蛇,而是与当地公安机关联系。他们要与派遣特务接头的当天,西坝河一带被秘密封锁,周围零星的几家住户被告知只能进不能出,养狗看家的住户事先给狗喂了酒馒头,狗醉倒后被塞到床底下。酉卒木仓等人一出现时,便被公安和民兵铁桶合围,逮个正着。……内容大概就是这样。

“只不过是在问路后道谢的时候,头勾得低了那么一点点,就被你们的那个朝阳民兵给盯上了。”

夔鼓子愤愤不平地说道,还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示意那个角度是多么地小。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前面的郁闷一洗而空,而且章天桥一定会喜欢这个笑话的。

我试图安慰他,还请他抽烟,他婉拒了,起身又给我倒了茶,我们就没有谈工作上的事情了,我关切地询问他在这观里当道士的这些年的生活,他也讲了一些这山中的趣事,逗得我们哈哈大笑,直到茶水都喝完了,嘴巴也说干了,我才起身告辞,天色不早,我和小吕还要赶回京城里去向组长汇报我们这次行动的意外收获。

我们俩在夔鼓子的陪伴下,走出了青牛观。

“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

夔鼓子稽首抱歉地说道。

“我会去向领导报告,看是不是弄一点钱,帮你把这个道观修缮一下。”

“不用这么客气,山野之人,已经习惯了。”

“谢谢你的帮助,认识你我很高兴,再见。”

“再见。”

他说道,一直看着我们俩下山,转入小路的拐角。

我们下了山,上了吉普车,一路疾驶,这趟来得很好,收获很大,所以我和小吕都很高兴。

就在我们的车快要开上国道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一趟发生的事情应该哪里不对,对小吕大喊一声:

“小吕,快掉头,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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