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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年3月,随着梅津美治郎的上任,好不容易安静了几个月的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又开始活动起来。
按照之前几届的惯例,梅津首先在津门设宴,邀请会见了一批“社会名流”。
当然,这些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真正的戏肉还得等到15号,这天上午,在梅津的盛情款待之下,一位刚刚从南方赶来的贵客来到了司令官的私宅。
一行人进入客厅,从现场的布置可以看出,为了此次会客,梅津确实做了不少准备,而且他灿烂的笑脸上也没有半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只是在言语之中,稍稍地带着些许强势:
“何君,此趟实在是辛苦了,来,请坐。听闻你在东京生活了数年,恰好这次我来津门,特地带了日本最好的厨师随行,不知这些料理是否合你的口味。”
“梅津君客气了,想必你带来的厨师,手艺肯定是最正宗的,阔别多年,我也多少有些想念了。”
何应沁是贵省人,早年曾在日本留学不少时日,而且上的也是陆军士官学校,所以日语说得还算流利,现在是私人场合,为了方便起见,他便直接用了日语交流,对于梅津拿出日式料理接待,就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他是否对这些料理真有兴趣,这就仁者见仁吧,反正大家不过是客套而已,正好由此为引子,谈论起了各自在东京的经历。
相互聊了几句后,感觉双方关系也渐渐活络了起来,何应沁便直接开门见山地把正题说了出来:
“梅津君,上次你派代表过来,提出贵方查到了苏俄与赤党在华北的往来,并愿意与我们合作,共同围剿赤军,请问现在可否详谈一二呢?”
“嗯,确有此事。”梅津美治郎先是吃了一口刺身,然后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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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的调查,赤露应该是从外蒙派出飞机,用以支援华北的支那赤军,不仅如此,就连满洲一带,似乎也有他们活动的踪迹。
实不相瞒,我们皇军已经在这些匪徒手上,小小地吃了点亏,因此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对于这件事情,无论是本土,还是关东军,都颇为关注,赤露和满洲匪徒的问题,我们来解决,轻轻而易举。
但涉及到华北赤军的问题,关东军行动不便,驻屯军兵力不足,所以只能来请何君帮忙了!”
梅津的这番话说得很是诚恳,何应沁听得也很是舒服,虽然在心头深处还有那么一丁点膈应,但很快就被不自觉地压制了下去。
话说,今年元旦一过,在综合了多番情报之后,梅津美治郎终于认可了松室孝良的猜测,赤露与支那赤党,确实对帝国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无他,这几年关东军所面临的匪患,那诡异的后勤补给根本就没法解释,连续打了两年弹药都还没打完,后勤水平比支那正规军都强了,这必然是有赤露在背后支持,实在可恶!
但对此关东军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前面说过,他们已经加强了满洲国与赤露远东边界的巡逻,可东北那疙瘩,漫山遍野的老林子,根本不可能防得住,甚至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若不是一些驻军曾提交过报道,夜晚山间多次出现了诡异的声响,再与这次多伦爆炸的事件结合起来,日本人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用飞机在夜间运输补给。
虽然这里头还是存在许多疑点,比如仅仅只是飞机的话,运量绝对不可能满足那些匪军庞大的需求,说是杯水车薪都是乐观的。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一条思路,哪怕暂时还没法切断这些空中补给线,可既然知道敌人的补给能力有限,关东军的剿匪也更有自信了。
之前的些许失利,不过是轻敌而已,现在只需上下一心地重视起来,一定能够捣毁赤露的阴谋!无论是大本营还是关东军,也包括梅津美治郎,大抵都是这么想的。
至于所谓的请求帮忙,其实就是让果党派出军队围剿华北的赤匪,毕竟正如梅津所言,在《塘沽协定》签订之后,关东军进出长城肯定会有所不便,对内对外都是较为麻烦的政治问题。
虽说对于所谓的停战协定,日本人这边其实都是当作一张废纸,但此时正是夏日关系的缓和期,哪怕只是装个样子,也得把戏演足了才是。
说到底,在如今关东军控制的东北四省,日本人立足尚未稳固,还没能力轻举妄动,要知道前者的总面积已经达到了万平方公里,是日本本土面积的3倍有余,蛇吞象肯定要承担消化不良的副作用。
何况就其国力而言,野心勃勃的日本,毕竟只是一个较为落后的工业国,放在东亚或许可以欺负一把周边的封建、半封建政权,但到了扩张的时候,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同时,九一八之后,东北的民众也一直在激烈反抗,因为有了程刚的插手,整个东北平原附近的山区林地,都有游击队在活动。
这些抗日队伍,或多或少地接受了土共的指挥与领导,时不时还能得到一定的补给,哪怕他们暂且没有反击之力,但只需维持其存在,也能给关东军带来不小的麻烦。
因此,日本人自己人知道自家事,他们现在需要用些时间来巩固新占领区的统治,必须选择暂时性的战略收缩,自然不可能看晋察冀的红军不顺眼,就直接派兵过来围攻。
更何况华北这块肥肉,也不是小小一个日本可以独自享受的,如果操之过急的话,万一会引起欧美列强的剧烈反应,把他们给惹毛了,没人想面临相应的后果,至少梅津就不愿承担这份责任。
当然了,对于这些复杂的国际政治问题,金陵政府既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心态去把事情想得那么远。
所以不管日本是提出停战还是合作,只要不是打仗,不会丢脸,那么所有人都会先松一口气再说。
反正剿赤嘛,这不是遭殃军的头号大事么,皇军能够在这个问题上与果党站在一起,并且还尤为尊重咱的意见,这就已经很知足啦!
于是,刚刚从金陵赶回来,得到了常委员长亲自指示的何应沁,可是相当自得地向对方给出了答复:
“梅津君大可放心,赤党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凡围剿一事,绝对不在话下,不过此事关系到双方合作,我这里还有不少细则需要商讨……”
其实在此之前,果日双方也不是没有合作过,当初吉鸿常、方振伍率领的察哈尔同盟军余部,在平绥线以北活动时,就曾遭遇过他们的两面夹击。
当时的关东军,直接以非武装区不许出现武装团体为由,先对吉、方所部予以警告,然后再派出兵力驱逐,直到这些部队退出日方控制范围之后,他们方才撤退。
而果军这边则是生怕引起误会,一直将己方的军事活动控制下协定界限之内,并特地请来日方代表居中协调。
虽说那次军事合作,硬是在夏国自家的主权领土之内,打出了两国合作的架势,但何应沁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在战后盘点中总结道:“联络确实,分工明确,空地配合娴熟,日方助力甚多”。
而且根据何应沁自己的记录,整个作战过程似乎相当“和谐”:
“经我军与日军确实联络,包围压迫,日方虽仍不允我军向战区附近取攻势,但连日以日陆炮、空军均向方吉残部施行轰击,我军则在重要地区严密截堵。”
幸亏的是,红五军团在晋察冀部署在一定程度上策应和保护了吉鸿常的这支队伍,虽然这里因为土共的内部矛盾,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囹圄,但结局终究是好的。
当然了,果党也不是没想过把活跃在晋北的共军一并消灭,但说得好点,是凡事有个先后,难听些就是力有未逮。
遭殃军在南方都打不赢共军,到了局势更加复杂的北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除非能有“友军”协助,那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因此,等到1月底时,当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长何应沁,收到日方的再次合作邀请时,都没有想着先向金陵汇报,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常凯申也没有出乎谁的意料,当即回电:
“既赤匪已窜入热察,对日可说明,因此种匪类成性,中央不能负责,任其处置。”
只不过,可能是想到其他方面的战略部署,常凯申又将何应沁从北平喊了过去,一直等到一个多月后,何委员回到北方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日方传达常委员长的计划。
如果仅仅只是在华北一地进剿,以赤匪的狡猾,恐怕难以伤其根本,上次我们也曾打算杀到晋北,还曾与阎西山有过联络,可惜他却对此心生顾虑,不肯出力。
贵方与阎西山素有往来,想必可以好生劝他一劝,若是继续看着赤党在华北坐大,恐怕我们都只能坐立不安。
此外,赤匪在北方的巢穴,还有西北的陕甘一地,这里就由我们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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