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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子琰印象中,母亲最喜爱的水果,便是梨子。
每年秋日,都要备上许多。
还会酿梨子蜜,梨子酒。
一喝,便是一整个冬天。
……
这一路上,袁子琰都未在说话。
赵芯儿乖乖的窝在他的怀中,也没再说关于武安侯的事情。
她想叫夫君与公爹冰释前嫌,但并不想逼他。
但这日的话,并非没有用。
后来的日子里,赵芯儿明显能够察觉到,夫君对公爹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偶尔她提起武安侯府时,他也不会那般抵触了。
-
近日来。
赵芯儿便总是提不起精神,不仅如此,还有些吃不下东西,只要油腻一点儿的,便觉着没胃口,甚至还有些反胃。
知道她最近没什么胃口,瞧着下巴也瘦了一圈。
袁子琰有些心疼。
所以这日,下了朝后,便特地去了一趟街上,买了赵芯儿爱吃烤红薯,还有糯米鸡。
他回来的时候,赵芯儿正在院子中晒太阳。
今儿个是个难得的好天儿,春日的太阳也不烈,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她半躺在躺椅上,眸子微微眯着,瞧着昏昏欲睡的。
袁子琰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春暖。她虽穿的厚实,袁子琰还是怕她睡冷了,于是又脱下大氅,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赵芯儿的身上。
随后,直起身,轻声问春暖:“夫人可用膳了?”
春暖摇了摇头:“夫人说不饿,叫小厨房那边儿先不用上饭菜。不过那边一直热着饭菜呢,夫人饿了,便端过来。”
袁子琰听了,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吩咐,“叫小厨房那边上饭菜吧,这些拿过去,叫他们热一热,待会儿一块端过来,另外,饭菜要清淡些,再熬一碗白粥。”
“是。”
春暖福了福身子,规矩的应了一声,便拎着东西去了小厨房。
赵芯儿睡的很浅,袁子琰给她盖上衣服的时候,手指便动了动,听着二人在旁边轻声说话,就醒了。
她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旁边的袁子琰后,还懵了一瞬。
迷茫的眨了眨眸子,渐渐回过神来。
“夫君,你回来了。”
“嗯。”袁子琰应了一声,见赵芯儿要站起来,便上前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
“可饿了?”袁子琰问。
赵芯儿摇了摇头。
袁子琰长眉微微蹙起,“便是不饿也要吃,我方才让春暖传了膳,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糯米鸡和烤红薯,起来用一些吧。”
赵芯儿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进了屋后,饭菜已经上了桌。
袁子琰扶着她坐下,然后给她夹了一块糯米鸡,放在了碗里面。
她有许久未吃这家的糯米鸡了,先前很是喜欢,长时间不吃,倒是有些想了。
于是便执了银筷夹了起来,朝着唇边放去。
谁知,还没吃到,这个味道刚一靠近,赵芯儿胸口便有东西涌了上来,捂着唇便干呕了起来。
春暖包子等人连忙上了前,担忧道:“夫人!”
身边的袁子琰也皱紧了眉,轻轻拍着她的背,吩咐春暖等人:“去倒杯水来。”
又看向包子,“去喊大夫。”
霎时间,摘心楼里都乱了起来。
赵芯儿没吃几口,便没了胃口,吐过之后,也吃不下去了。
脸儿还微微泛着白,袁子琰将她抱到了榻上,握着她的手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就是有些乏了。”
袁子琰皱着眉,扭头厉声道:“大夫呢,怎么还没到?”
赵芯儿抬手,摸了摸他的紧蹙的眉,软声道:“夫君,你别急,我没事的。”
摘心楼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没多久,整个袁府便都知晓了。
李程听说了消息,也赶紧过来了。
询问了春暖等人后,面色便有些古怪起来。
他凑上前,小声同袁子琰道:“将军莫急,我瞧着夫人这反应,约莫是有喜了。”
这话说完,不光袁子琰与赵芯儿,摘心楼中的丫鬟们也都愣住了。
仔细想想,身子乏,不喜油腻,还有方才那模样儿,的确像是有喜了!
顿时间,摘心楼中丫鬟们面上都带了几分喜意,夫人有喜了,这摘心楼里,马上便要添一位小小姐或者小少爷了!
再说赵芯儿,怔愣了片刻后,便慢吞吞的伸出手,手很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是了,她怎么便没想到。
先前祝府二老爷的妾室害喜时,也是这般。
她唇角微微翘起,很是高兴的模样儿。
原来,她是有喜了。
里面,是她与夫君的孩子。
希望是个男孩,同夫君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儿,等以后她再生了女儿,便可以护着妹妹了。
赵芯儿自幼父母双亡,后来外祖母也去世了。她一个人住在祝府里边儿,无依无靠。
再后来,给大少爷做了妾。可主母未进门,她这个做妾的,自然不能有孩子,再加上祝大夫人很不喜她,她进了门后,便给了她一碗绝子汤,彻底断了她的子女缘。所以这一世的赵芯儿,比谁都希望有个家。
有了孩子后,家才叫家。
她轻轻扯了扯袁子琰的袖子,眉眼皆是雀跃。
袁子琰的目光落在了李程身上,带了几分赞赏。
看向赵芯儿之时,眸子中又带了几分温情,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就在这个时候,有丫鬟来报,说是大夫来了。
袁子琰微微颔首,“请进来。”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进来后,先拱手行礼。
“草民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
袁子琰:“不必多礼。”随后又吩咐他给夫人看病。
大夫诚惶诚恐的上了前,隔着一张帕子,给赵芯儿把脉。
渐渐的,他神情里带了几分凝重。
半晌后,他慢慢的收回手。
见大夫把完脉,袁子琰便将她的手塞回被子中。
如今,赵芯儿唇角还弯着,她轻声问,“大夫,我是不是有喜了?”
“这……”
大夫胡子动了动,额角微微有些冒汗,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儿。
赵芯儿瞧着,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慌。
最后,老大夫看向袁子琰,“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袁子琰闻言,眉头便是一皱。
他扭过头去看赵芯儿,见小姑娘眼巴巴的看了过来,攥着帕子很是紧张的模样儿。
袁子琰理了理她耳边的碎发,温声道:“别乱想,我很快便回来。”
而后,看了包子一眼,吩咐她照顾好夫人,便朝着老大夫点了点头,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出去后,赵芯儿手中的帕子便捏的更紧了。
她看向包子,有些急道:“包子,是不是我有什么不好?”
包子心里也紧张,那老头说话怎么说一半。
若不是公子嘱咐了,她都恨不得去偷听了。
“夫人,您别乱想,大概是那老大夫要嘱咐公子些什么,才叫他出去的。”包子忙道。
赵芯儿仍旧紧紧的捏着帕子。
门外。
袁子琰沉声问:“我夫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大夫叹了口气,才道:“将军夫人并未怀孕。”接着,他又问:“夫人以前是不是受过寒,或者是掉进过湖中?夫人当时落下了体寒的病根,不仅不易受孕,若是不精心调养,许还会影响寿命。”
……
进门之时,袁子琰周身冷意散去,渐渐平和了下来。
见着他进了门,赵芯儿便赶紧看了过去,她两只手紧紧攥着帕子,神情很是忐忑。
“夫君,大夫可有说什么?”
袁子琰走上前,做在塌边,握着她的手,“芯儿,大夫说,你并未怀孕,就是近日来紧张了些。”
赵芯儿闻言,眉眼便垂了下来,神情瞧着很是失落。
小脑袋也垂着,没了方才的精神头。
“原来不是害喜。”
她闷闷的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道。
袁子琰瞧着她失落的小模样儿,有些心疼。
于是,目光凉飕飕的,落在了李程的身上。
李程察觉主子的目光,腿便是一抖。
且他突然间觉着,先前糟了打,且如今已经大好了的地儿,又有点隐隐作疼了。
这会儿,李程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得,马屁又拍马腿上了!
让你多嘴。
活该挨打。
此时,摘心楼里头一片寂静,丫鬟们都不敢吱声了。
袁子琰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你尚年幼,便是怀了孩子,我心中也总是会担心你受苦,如今倒是正好。不必着急,孩子我们可以晚几年再要,嗯?”
赵芯儿闷闷的点点头,乖巧的道:“嗯,我听夫君的。”
袁子琰吩咐春暖:“吩咐厨房,将粥热一热。”
“是。”
赵芯儿没有胃口,并不想吃,但耐不过袁子琰坚持,好歹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
袁子琰也没勉强,便叫丫鬟将粥收了下去。
喝完粥后,汤药也熬好了,夏圆端了上来。
夏圆端着那汤药一进屋子,浓郁的苦味儿便扑鼻而来,赵芯儿下意识皱了皱鼻子,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眨眼间,夏圆已经端着汤药走上前来。
黑乎乎的药汁,伴随着浓郁的苦味儿,叫赵芯儿直想逃。
她扯了扯袁子琰的袖摆,扁了扁嘴问:“夫君,不是说没事儿,为什么还要喝药。”
袁子琰:“你近日不是没胃口?大夫说你有些受了凉,要喝几服药补一补身子。”
赵芯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娇气道:“我不想喝,我很快便能好了。”
袁子琰垂眸看着她,不语。
见央他没用,她不满的撅了噘嘴,身子往下蹭了蹭,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被子中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我不要喝。”
袁子琰轻轻扯了下被子,因着她在里面紧紧拽着被子,袁子琰怕伤着她,又没用力气,所以没拽开。
看着她这蛮横不讲理的耍赖模样儿,袁子琰方才的坏心情淡了几分,只觉着她可爱的紧,有些想笑。
又怕小姑娘听见恼羞成怒,于是手轻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他微微抬手,夏圆便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了他。
“都退下吧。”
他吩咐。
“是。”
丫鬟们齐齐应了一声。
他似是想起什么,眸子落在李程身上。
“李程,自己下去领罚。”
李程苦了一张脸。
“是。”
一扭头,便瞧见旁边包子那胖丫头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儿,顿时间更糟心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屋内的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合上,屋里头只剩下了袁子琰与赵芯儿二人。
赵芯儿闷在被子中,袁子琰端着药碗不说话,屋里边儿安静极了,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突然,赵芯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从被子里伸出了半个小脑袋,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眸子。
她警惕的盯着袁子琰,问:“你叫她们都出去做什么?”
袁子琰没回答,只是手里的勺子轻轻搅了搅汤药,随后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见小姑娘猫眼儿一眼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遂笑了笑道:“喂你喝药,她们在,我怕你会羞。”
喝药为什么会羞!
赵芯儿瞧着他勺子里的药作势往他自个儿唇边放,眸子都瞪圆了。
这个混蛋!
她忍不住想起上回来,他便是这样逼着她喝药的。
大混蛋。
赵芯儿气的鼓起了脸,凶巴巴的瞪着他。
但最后还是奈何不了他,只好丧气道:“我喝还不行嘛。”
比起方才凶巴巴的模样儿,这会儿她的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委屈。
袁子琰闷笑一声,“不必如此勉强。”
赵芯儿磨了下牙。
臭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勉强。”
-
汤药一天两幅,早晚各一碗。
袁子琰早晨要去上朝,所以只能盯着她喝晚上的。
春暖等人压不住她。
于是,早上盯着她喝药的差事,便落在了包子头上。
包子是向着自个儿夫人的,但公子同她说了那日大夫的话。
于是,包子便狠下了心,每日都盯着她喝药。
只要夫人能好起来,便是每日少吃个鸡腿,她也认了。
赵芯儿心里很气。
因为她觉着,刚被她策反了几天的包子,又叛变了。
早间,她端着药,一脸哀怨的看着包子,看向她的目光,仿佛看着一个负心汉。
负心汉包子仿佛瞧不见她的目光,铁血无情的道:“夫人,喝吧,奴婢给您备了蜜饯。”
见赵芯儿不动,包子只好苦口婆心的劝:“喝了药,您身体便不难受了,这药不苦的。您若是不喝,公子回来我便告诉他。”怕劝没有用,还威胁了一句。
赵芯儿只能一脸控诉的喝了药。
赵芯儿连着喝了几天药后,胃口便好些了。
她吃的也稍稍多了些,但还是吃不的油腻的。
偶尔便同包子去园子里逛逛,先前的失落模样儿,也没再出现过。
表面上瞧着,似乎对那个小意外,并没放在心里头。
但是袁子琰知道,小姑娘心里头,并非是不在意的。
先前她总嫌他夜里闹她,一到晚上,便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很不乐意被他折腾。
可是这几日,小姑娘却主动了不少。
有时候还会主动凑上去亲他,扯他的腰带。
便是有时候他闹得狠了,她也不哭闹了。
乖乖巧巧的模样儿,叫人怪心疼的。
袁子琰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
心口间仿佛被一个细小的刺儿扎着,不会特别疼,但总是会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叫人难以忽视。
而且最近,小姑娘格外的黏他。
便如今日,他一回府,小姑娘便迎了上来,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软声说:“夫君,我今日有在家乖乖喝药,我都喝了,就是药有点苦,不过夫君买的蜜饯很甜。”
袁子琰牵住她的小手,问她,“这几日在家闷坏了吧?可要出去逛一逛?”
赵芯儿眉眼弯弯的,“夫君若是想去,我便一起去。”
从街上回来,袁子琰还要处理公务,便去了书房。
赵芯儿平时,都觉着书房里面闷得慌,很不喜欢进去。
今日却主动在书房里头陪他,她仰头看着他,轻声说:“我给夫君磨墨。”
袁子琰不想拘着她,便道:“你同包子去园子里头逛逛吧,我很快便好了。”
赵芯儿不乐意,甚至还仰头看他。
她一双大眼睛水光涟涟的,“夫君是不是嫌弃我笨手笨脚的?”
袁子琰怎会嫌弃她?
只不过,她这些日子里,乖巧的让他有些心疼罢了。
见她这副模样儿,只好依着她了。
这夜,他回来的晚了些。
本以为小丫头已经睡了,没想到一上塌,小姑娘软软的手臂便落在了他的腰上。
袁子琰一愣,接着,便听到小姑娘娇软的声音。
“夫君,你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晚?”
“嗯,今日忙了些。”袁子琰道:“怎么还未睡?”
赵芯儿小声道:“我等夫君回来。”
说着话,她在他腰间的小手动了动。
袁子琰有些头疼,握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另一只手伸手捏了捏眉心,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
赵芯儿的手被他握住了,便想凑上去亲他,结果却被他躲开了。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眨了眨眸子,歪着头看他。
袁子琰:“睡吧,我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