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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喉咙干涩，两肋发麻，皮肤上针扎一般难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抽搐。这是噩梦的征兆。
福馨无奈地摇摇头。
楚千城听出了她话语中洋溢的丰富情感：“小灵像一个长大了的孩子。”
和所有其他的探员相比，福馨的心态反而是最积极正面的。这首先是因为她只是管理局初级探员，对于管理局的局限性了解不多，仍然认为管理局是万能的。其次是因为她对于小灵和楚千城拥有比别人多得多的信心。
自从知道了小灵计算出来的艾莉的结局，李汤米这些天来都仿佛住在冰窖里，他被人类残忍和贪婪的本性深深的震撼了。
舒怀紫和成嘉熙这几周也日渐憔悴。对于未来不可避免的悲剧，她们找不到任何解决的方法，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和焦虑都积攒在心里，不敢去招惹李汤米和楚千城。因为这两个人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爸爸，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容忍这么残忍的结局了。”小灵的语调中元气满满。
……
“嗯，很好。”小灵在屏幕上冒出头来。背景上的几个游戏都自动最小化。
李汤米很同意楚千城的观点。但是他不认为剩下的事情还有谁能处理得了。整个管理局已经秘密开了一周的巨头会议。他有幸参加了一天的会议，亲眼看到这些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巨头们破天荒地动容发怒。
“姐——，我没得淋巴癌。我只是……”
“爸爸，我想要立刻开始工作，这些游戏，我以后再玩。”小灵神色肃穆。
大屏幕上，枯骨镇世界的时间线重新回到了玩家降生枯骨镇一年之后，枯骨镇惊变倏然而至，楚千城的视野瞬间被鲜血和火光充满。
“最近熬夜太多了，饮食不规律。这是身体在向我发出警报。再不好好休息将养，肯定会生一场大病。”楚千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默默地提醒自己养生。
福馨接着把一杯牛奶放到了欧阳威的桌前。他现在正抱着一枚绿巨人的抱枕，闭目养神，似乎想要从巨人的体内汲取到他需要的力量。
尤其是对于楚千城，她甚至有了一点盲目的崇拜，她总是模模糊糊觉得他可以创造奇迹。
但是现在李汤米已经被证明无用……李汤米有点担心地看着舒怀紫和成嘉熙，他发现自己随时会变成出气筒的模样。
“每一个结局都相当于创造了一条完整的世界线。”楚千城笑着开口，“每一个玩家在一场特定的游戏里，只会创造一个结局。任何一个游戏的主创，都无可避免地拥有自己的倾向性，我也会倾向于一个我认为完美的结局。这个完美的结局，就是我想要创造的世界，也是我最想要和玩家们分享的世界。其他的世界线，都只是一种可能性。”
我只想眯一小会儿的……楚千城感到自己的生物钟已经彻底失调。
当人类的理性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也许人类的梦想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这一点微末的希望，足以让她的世界充满阳光。
“嘶……”楚千城摸着自己两边的肋骨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
“一定要救，我们一起来救！”
“……”福馨一脸关爱绝症病人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杯是我额外给你泡的。能喝，就多喝点。”
他知道不只是他，整个管理局，哪怕是那些影响着世界政治经济局势的管理局巨头们，上千个奇物加起来，也都无能为力。他们的能力可以毁天灭地，但是毁灭不了来自人性最底层的疯狂。
楚千城只是为了一个游戏的剧情，就已经彻夜失眠，努力地思考解决的方法。李汤米则是直接看到了未来人类的悲惨命运。那种深重的悲哀和绝望感，让他无法喘息。
“好吧，先让我看看艾莉是怎么死的。”楚千城也严肃起来。
他最讨厌的吴德阳居然也有被骂的时候。
“因为游戏是可以取档重来的，你同时可以安排喜剧、悲剧和闹剧的结局，让故事出现完全不同的走向。你常说你想要创造的是一个世界。其实你真正创造的，是无数个世界！”小灵语气高亢。
管青挂上了电话。
小灵计算出来的事件走向里，有一条雷打不动的事件线被她刻意隐瞒了下来。而这条事件线，直接导致了艾莉被残忍杀害和解剖，最终枯骨镇全员被屠戮，拯救人类的拼图彻底消亡，地球随之毁灭。
“我……”管青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几次错过管理局内部开设的干员情绪管理课程是非常大的决策失误。
他试图回想刚才梦中的景象，但是一无所获。梦里有一些模糊的片段还残存在记忆中，好像是枯骨镇游戏中的场景。但是其他的全都随着梦境离开了他的大脑。
管青这几周罕见地申请和家人联络，并在每天固定找出一个小时和家里人聊点家长里短，仿佛要把所有失去的天伦之乐补回来。他的父母和姐姐已经好几次旁敲侧击，问他到底是不是得了绝症。
但是巨头们的焦虑和怒火最后还是被吴德阳熄灭了，因为在绝望之中，吴德阳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楚千城继续与小灵保持合作，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他们身上。
“没有，我真的很好，工作顺利，身体健康。我把存款寄给你是为了侄子侄女未来的学业。我不只给你寄钱，爸妈那里我也寄了，所以你放心……”
“哦？”楚千城望向小灵。
福馨把一杯泡着枸杞的绿茶放到他的桌上。
李汤米和楚千城齐心合力修改了上百稿的设定，但是最终，这条事件线还是会发生。人类一切的悲剧都是从这条关键的线索生发出来的。
楚千城和小灵的合作，是管理局投入所有资源的一场“万岁冲锋”。
他想到了蔡爵茶中漂浮的枸杞：“现在网购来得及吧？”
“小灵……”楚千城将刚掏出来的手机又放了回去，“玩得怎么样？”
“这不是我要的，是汤米的。”管青忙说。
“是的，我得了轻度的抑郁症……好吧，是重度抑郁症，我受不了刺激的，好好把钱收着！”
现在的李汤米已经无事可做。楚千城让他找时间休息将养，最好喝点枸杞茶滋补一下。因为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背景架构师能够处理的了。
“爸爸，你醒了？”他办公桌主机上的音响里响起了小灵的询问声。
楚千城看了一眼办公区里的电子钟，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李汤米拿着手机，反转摄像头照着自己。他感到自己的头发肉眼可见的减少了。他有点羡慕楚千城，他的头发只是变白变灰，但还是那么的浓密。
管青的办公桌那里传来他焦虑而苍白的解释声。
“所以，你是一定要救艾莉的！对吧？”小灵振奋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