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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练手,过几天说不定要打仗。”第二天捂着屁股刷马时老爹史彦超冷不丁对他道。
“打仗,和谁?”史从云瞬间紧张起来。
他知道自家老爹死在哪次战争中,可还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自然是伪汉贼子!
听朝中几个相公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趁着官家初登帝位带人南下,契丹人也会插手。什么道理某不懂,总之要打仗便是了。”
“高平之战!”史从云下意识想到。
“嘀咕什么?”
“没。”史从云摇头,高平之战怎么打他不知道,可周朝赢了他是知道的,他马上要成孤儿了也是知道的!
“你好好想吧,到时要随我出征还是留在家里,自己拿主意。”史彦超生硬的说。
史从云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我必须去!”
史彦超愣住,惊讶看他一眼,许久才点头转身而去。
史从云心想,我不去,谁来拯救你啊,我愚蠢又头铁的大爹!
若不是情非得已,真不想去啊,高平之战稳赢,他去冒什么险,可不去爹就没了!
没了最大的靠山,如此乱世,如何生存啊......
.......
接下来几天,消息不断从东面汴梁传来。
先是大周天子病逝的消息,随后便是养子晋王郭荣众望所归,在诸位宰辅们扶持下于灵柩前继位。
随后才过一日有快马横渡黄河,从黄河北面的孟州过来,带来北方消息,伪汉国主刘旻趁着新帝登基,趁机起兵,聚集大军,勾结辽国南下!
瞬间局势便紧张起来,黄河边上来回奔跑送信的人马多起来,军中和民间都有各种传闻。
人心惶惶的同时,大家也议论开了。
有人认为官家要出兵,也有人认为官家年纪轻轻,才登帝位,人心不齐,根基不稳,不敢出兵。
只会任由北汉和契丹在黄河北面袭扰劫掠一番然后退去,所以周朝大军会守黄河以南渡口,不会过河北上。
黄河北面的百姓要遭殃,都觉得要做好准备避兵祸了。
许多黄河对岸孟州、怀州等州地界官绅百姓拖家带口往河对岸的郑州地界跑,在渡口摆渡的人趁机抬高价格敲竹杠,一下赚一大笔。
郑州驻守的禁军也开始陆续召回士兵,按规定,如果家在附近的禁军,休整期间是有时间回家的。
渡口因为人多,一时秩序混乱,人员拥堵,史从云于向父亲请命,带亲兵营的士兵前去河边维持秩序。
他当前官职就是史彦超手下亲兵都头,可实际依旧如当初一样率一个营,三百多号人。
史彦超犹豫一会儿,叮嘱他不许杀人便同意了。
史从云觉得叮嘱很奇怪,去黄河渡口路上慢慢反应过来,原来老爹以为他要去趁火打劫,捞把油水!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去维持下秩序,让更多百姓快速过河,以免引起混乱!
郑县乱了他们日子可不好过。
郑县北面的黄河渡口拥挤不堪,乱成一锅粥,船夫抬价都不算什么,甚至有周围地方流氓恶霸堵在渡口索取财物,否则就不让百姓过河,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他不想坐视不理!
......
现实却是,初到渡口,虽赶走恶霸流氓,可百姓却更加怕他!
有些人凑了一笔财货,战战兢兢给他送来,说求军爷行个方便,可怜可怜他们,让他们过河。
差点把史从云整乐了,还别说,挺多的......
要不是他意志坚定,差点就收了。
他再三解释不取分毫,不受报酬,不断约束手下军士,经过一天到晚的努力,百姓们才慢慢相信他真是好人!
他道不是心好,只是口子一开,往后士兵就会觉得理所当然,百姓恐慌下争相效仿,慢慢就变成强取豪夺了。
史从云得以维持秩序,组织众人有序上船过河,效率大增。
这年代,做坏人简单,做好人难!
其实史从云并不理解这个时代。
也不怪他爹和百姓这么想,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古时军队和后世人们想象有非常大的区别,纪律严明的军队很少,可大多数时候兵比匪更可怕。
所以民间有言“匪过如梳,兵过如蓖”,百姓怕兵比怕土匪还严重。
后世人们受时代最近的解放军影响,大多对军队都有好印象,可古时军队不是那样,借老乡人头充军功是各王朝军队基本操作,而五代军队更是恐怖。
在道德崩坏的五代十国乱世,军队烧杀抢掠都只能算常规操作,有不少明确记载的军队成规模杀普通百姓充粮之事。
如果说这是断粮时为生存的无奈选择,那还有不少五代十国武将直接就以吃同类为爱好,还觉得吃什么补什么,有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理论说法和食用方法。
直到北宋,军队大部分就是五代传承下的军队,哪怕赵匡胤不断强调武将要读书,尝试用礼乐教育重新让这些几乎快不算人的家伙捡起三观,可到平蜀时大军进四川后,烧杀抢掠,抢钱抢粮抢川妹的烂事也遍地开花,拦都拦不住。
宋军将领和官员中依旧有吃同类的恶事。
这个时代的兵将就是这样兵将。
所以史从云带兵丝毫无索取保护渡河百姓简直不是令人惊讶那么简单,而是不符合当下人的三观!容不得人家不惊讶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想要榨取更多。
在百姓讶异目光中,史从云连续几日维持渡口秩序。
慢慢的,渡口的船家和百姓都习惯了,敢过来跟他们搭话,并时常有人千番感谢,还往士兵怀里塞东西,让从没这样待遇的士兵们受宠若惊。
不过他下死命令不让收,一旦开这个口,人们争相效仿,即便没那个心,情况多了事情性质就会变。
北方逃难的百姓断断续续,朝廷中各种消息也不断传来,郑州离汴梁很近,许多消息灵通。
说什么官家郭荣太过伤感,不愿临朝听政,孝心可嘉,感天动地,宰臣冯道率领百官再三次上表劝谏请他出来主理国事,京城百姓也都说新官家郭荣孝心可嘉之类的。
至于真假虚实不得而知,消息都是往来商旅和一些底层官吏带来的。
到正月二十七,郭荣终于在万岁殿东面接见群臣,标志大周国进入郭荣主政的时代。
许多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这样的乱世,权力交接过度比什么都难,周朝权力顺利交接过度,免去生灵涂炭的大祸,大家都放心了。
不过黄河边上的史从云没有放心,因为渡河往南逃的百姓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到二月三日下午,接连好几个穿着军服,骑着马的信使渡河,史从云和他们随意搭话几句,了解到他们是潞州士兵,渡河从郑州去往汴京向天子上报,河东刘旻真的与契丹大将杨衮勾结,引大军数万南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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