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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刚穿越而来的时候,周镜还是他东宫的侍卫长,所以朱慈烺对这个大舅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只过了两三天的时间周镜就骑马扭伤了小腿,朱慈烺顺势用南堂指挥李若链取代了他的位置,而周镜的伤已经好了,一直想要重回东宫,但朱慈烺就是不许。
眼见周镜要来,朱慈烺不敢多留,冲田守信小声道:“我们快走!”
打马急急奔向西便门。
“殿下,殿下!”
隐隐听见周镜在身后急急的喊,他假装没听见,双腿一夹,加快了马速。
他走了,曹西平会坚决执行他的命令,不管周镜怎么说,都无法阻止曹西平将银两送回信王府。
周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一次算是栽在外孙的手中了。
朱慈烺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刚才被掌柜“狠宰”的郁闷一扫而空。
田守信有点忐忑:“殿下,要不是去通知皇后娘娘一声?”
朱慈烺大笑:“不用我们,我那吝啬的外公会亲自去的。”
外孙拿了两千石粮食,却没有留下一两银子,周奎肯定心疼死了,他不敢找朱慈烺,只能去找自己的女儿。
“顺天府尹周堪庚呢?”朱慈烺问。
“照殿下你的吩咐,奴婢让他带人直接去西便门了。”田守信回。
朱慈烺点头:“那我们快走吧。”
西便门外。
朱慈烺购买的粮食已经运到现场,饥民们蜂拥而至,将最先到达的几辆装粮马车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人头汹涌,都快要把马车掀翻了,朱慈烺见事情不好,赶紧命令刚走到城门口,或者刚刚出城的运粮马车原地待命,他带着田守信和几个锦衣卫纵马疾驰而去。
到近了才发现,现场并非没有人维持秩序,几十个穿着红色大袄的顺天府衙的衙役正挥舞着长棒,拦在马车前,阻止饥民对马车的靠近,还有一名绯袍官员站在马车上大声的宣讲着什么,但饥民们乱糟糟的,根本没人在听他讲什么。
绯袍官员当然就是顺天府尹周堪庚。
朱慈烺令他准备人手在西便门开设粥厂,他倒也不敢怠慢,带了府中的衙役就赶来现场了,不过他的准备显然是不够充分,以至于到了现场之后手忙脚乱。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根本无法控制饥民的情绪,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饥民们迟早会冲散衙役们组成的人墙,掀翻马车,将车上的粮食一抢而空的。
朱慈烺皱起眉头。
顺天府尹是三品官阶,类似于前世里的北京市长,在朝堂上的位置不算太高,但权力绝对重,能做到这个位置的都是未来的明日之星,不论才干或者头脑,都应该是一流的。
但周堪庚显然不是这样。
历史上,周堪庚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只坐了一年半,就驾驭不住,崇祯十六年改任工部侍郎,去治理黄河水患,刚到任还没有做出成绩呢,大明就亡了,周堪庚隐居了半年,被满清召为工部尚书,专职治理黄河。周堪庚虽然没什么气节,但治理黄河还算是不错,在他的治理下,黄河水患得到一定的缓解。
堂堂三品大员,顺天府尹,竟然连灾民的秩序都控制不好,更不用说,周堪庚隐瞒不报,如果不是听到醉酒士兵的交谈,朱慈烺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西便门外居然有数万饥民嗷嗷待哺,随时都可能会饿死。
对周堪庚这种明显不适任的官员,朱慈烺极为不满,不过现在并不是责难周堪庚的时候。
现在火烧眉毛的是要如何维持现场的秩序?
朱慈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身边人太少,又是便衣,如果一百个锦衣卫全在身边的话,倒是可以弹压的住。
“殿下,奴婢去喊兵!”田守信急急的说,他也看出情况不对了。
朱慈烺正要同意,忽然看见一队兵丁护卫着三辆马车从旁边奔跑了而来,一个个跑的气喘吁吁,从穿戴看,他们应该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从方向看,他们应该是从广安门跑出来的。京师外城的西城墙有两处城门,一为西便门,另一门是广安门,朱慈烺从西便门而出,因此路上并没有遇见他们。
这群兵丁大约四十多人,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瘦高,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边跑还一边喊:“快点快点!”
京师有三股守卫力量,一是京营,二是包括守卫皇宫的龙骧武骧卫在内的上直二十六卫,第三就是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明初时,五城兵马司麾下的兵卒最多曾经到一万多人,但明中期以后,守卫城门的职责被京营代替,五城兵马司的作用逐渐下降,兵员一再裁撤,到了本朝崇祯年的时候,就只剩几百人,这几百人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城内的秩序,类似于巡警和城管的混合体,什么事情都管,但什么事情都管不了大用,在建制上归巡城御史衙门和顺天府衙共同指挥。
因为不倚仗他们打仗,所以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素质并不高,待遇也比较低。
不过今天看起来,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最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尤其是跑在最前的那一个像是百户的瘦高汉子,不但跑的快,而且看起来很是有力。
“啪!”
离着还远,他就从怀中抽出一条马鞭,用力一甩,大吼:“让开,让开!你们还想喝粥吗?想喝就让开!”
他声音洪亮,中气充足,一声大吼瞬间竟然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朱慈烺暗暗称奇,此人好大的嗓门。
瘦高百户身后的兵丁也都取出马鞭,啪啪一阵乱抽,将拦路的饥民们向外驱赶。那些不服的人吃了几鞭子以后,一下就老实了许多,纷纷向后闪避。很快的,这四十个兵丁护着中间的三辆马车就来到被包围的几辆运粮马车的前面,被饥民围困在中间的顺天府尹周堪庚终于是摆脱了困境,在一个青袍官员和两个衙役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对那瘦高百户狠狠训斥,好像是在怪他来的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