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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漫天,闷热难耐。

男男女女或快或慢的甩着胳膊腿,将街头街尾都渲染上了一层浮躁的气息。

有人接连不断地从黄单和阿玉身边经过,几乎都会好奇的侧头看两眼,大多是在打量阿玉的身段,长腿,那一脸的浓妆,也好奇他俩是什么关系。

黄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在思考。

阿玉说出那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她知道他和江淮在一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是想从他这里观察到某些东西,还只是随口一说?

黄单对阿玉的印象并不坏,他不会以职业的高低尊卑来区分一个人的善恶。

对他而言,阿玉是个有着很多秘密,人生阅历复杂曲折,善于掩藏内心柔||软部位,会在不经意露出彷徨一面的小妹妹。

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黄单的上下嘴唇轻轻一抿。

阿玉说,“是江淮吧,可能是担心你出事,你不接个电话吗?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走开。”

“不用的。”

黄单按下接听键,那头是男人的质问声,“我打你的电话,你怎么挂掉了?”

他说,“我碰到阿玉了。”

“这跟你挂我电话有关系?”

江淮问也不问阿玉的事,而是说,“赶紧的,我在大润发门口等你。”

他骂骂咧咧,“挂电话啊,发什么愣呢?”

黄单把电话挂断。

每次都是他先挂电话,他不喜欢,男人却很霸道的要他先挂。

黄单捏着手机,挂在上面的小挂件的做工离精致有一段距离,但小叶子很漂亮,纹路都有,它在半空左右摇摆,划出懒洋洋的弧度。

刚才那通电话,阿玉全听见了,他知道的。

黄单没说话,等着阿玉开口。

阿玉的视线落在小挂件上面,“林乙,你知道江淮的职业了吧。”

黄单,“嗯。”

“当初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就是这个原因。”

阿玉轻叹一声,“从事那种职业,接触的都是危险的人和事,有时候不单单会让自己身处险境,还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你信吗,林乙,在我对你提出建议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你会和江淮有更多的交集,你们会有其他的关系。”

说着,阿玉的脸上出现难以理解的神色,“我至今都不能明白,只能归结为是女人的直觉。”

黄单能明白,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江淮是警|察?”

阿玉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我没有向你透露,我捡到的皮夹里除了江淮的身份证,还有别的证件。”

黄单了然。

至于阿玉没有透露的原因,大概是有所顾忌吧。

阿玉说,“我有次上厕所,听到你的房间里有江淮的声音,在那之后我留意过,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不过,毕竟是合租房,木板墙隔音效果很差的。”

黄单心想,等他完成任务,就跟江淮搬出去住。

下一刻,他就听到阿玉说,“不然我也不会对陈青青和王海的夫妻生活那么了解。”

黄单若有所思,阿玉和王海陈青青那屋是用木板隔的,的确能听到不少东西,那是不是说,她所知道的,都是木板墙传递给她的,并没有偷窥的嫌疑?

阿玉垂头,耳边的长发散下来,遮住她的一小半脸,看起来越发的消瘦,“江淮想必等的急了,我们走吧。”

黄单的眉头动了动,脚步没迈出去。

阿玉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你们在一起了,我的建议已经失效,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她很善意的提醒,“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你们还是早点换个房子住吧,别跟人合租。”

黄单说,“我晓得的。”

到大润发那儿时,走在前面的阿玉崴了一下脚,黄单及时把她扶住了。

阿玉站稳身子,“谢谢。”

黄单问她,“脚没扭到吧?”

阿玉说还好,她看看脚上的银色高跟鞋,“几万的鞋,穿着还不如几十的鞋舒服,你说怪不怪?”

黄单说,“新鞋子都会磨脚的,穿一穿能好一些。”

阿玉摇了摇头,“不是新旧的问题,是不合适,我这脚,穿惯了廉价的鞋,最贵的也就一二百,穿几万的,走路都觉得不自在。”

她有些自嘲,“有的人,就是穷人的命。”

黄单刚要说什么,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那股力道很大,直接就将他的手从阿玉的袖子上拽开了。

他扭头,看到男人绷着的脸,怒气冲天。

“……”

阿玉跟江淮打招呼,她说笑,“你这醋吃错对象了。”

江淮的脸还是绷着的,唇线也是,“走个路磨磨蹭蹭,慢慢吞吞,跟个娘们一样。”

那话是冲着黄单说的。

黄单的心思不在江淮的醋劲上,他发觉到一个怪异的现象。

阿玉那句话里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江淮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也没有任何自己是同性恋的事被发现的紧张和慌意。

也就是说,阿玉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件事,江淮是知情的。

黄单的余光从江淮和阿玉身上扫过,这两个人之间,有一条线连着,他看不见。

这种感觉不好,他不喜欢。

阿玉把手里的包挎在肩膀上,“你们怎么了,都不进去吗?”

她看看进进出出的人,“这会儿上班的都下班了,过来超市这边买东西,人很多的。”

江淮松开抓着黄单的那只手,大步往超市入口方向走去。

阿玉脸上的笑意不减,多了几分调侃,“林乙,你快跟上去,不然江淮又要吃醋了。”

黄单压下杂乱的思绪,和阿玉一起跟上江淮。

搭电梯上二楼,三人推了两辆小推车。

阿玉一辆,黄单跟江淮一辆。

这一幕引起后面几个女生的诧异,她们以为阿玉跟黄单是一对情侣。

至于江淮,那身气场不同,跟阿玉不搭调。

她们感到意外的是,阿玉一个人,黄单和江淮站在一起。

进了超市,阿玉往左边去,“我去买点面包,你们逛你们别的。”

黄单跟江淮站在原地,俩人都没动。

江淮开口,没问黄单跟阿玉聊过什么,“先是去买腊肠,还是去买豆浆机?”

黄单说,“豆浆机吧,就在前面。”

江淮边走边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挂我的电话,我会担心,听到没有?”

黄单说,“听到了。”

他抿抿嘴,“你不奇怪阿玉知道我们的事吗?”

江淮的脚步不停,“我们每天都睡一起,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大家又不是傻子。”

黄单问道,“那你说,阿玉会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吗?”

江淮说不会。

黄单看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淮也侧头看过去,似乎是对他总提阿玉感到不耐烦,“小子,我说不会,你来个为什么,我要是说会,你照样来个为什么,你说,你想要什么答案?说出来让哥哥听听。”

黄单蹙眉,“我不跟你说了。”

江淮哭笑不得,“哟,你还跟我来气了是吧?”

黄单说,“你不老实。”

江淮抽抽嘴,他拐个弯,站在卖方便面的货架那里,哄道,“有事回去说,好不好?”

黄单说,“好吧。”

豆浆机在斜对面,九阳是主推的牌子,刚好有活动。

黄单说就买九阳的,江淮对这事没意见,全听他的,他们就两个人,买了个小的。

买完豆浆机,黄单和江淮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去买榨豆浆需要的豆子。

江淮翻着手机,按照网页上的念,“可以放黑豆,黄豆,花生……还有核桃。”

黄单拽袋子,每样都装一些,“够吗?”

江淮看他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可爱,想抱抱,可惜场合不行,“不够再来买就是了,超市又不会长脚。”

黄单心说也是,离开这片区域前,他又买了绿豆和冰糖,发现男人眼神询问,就说,“你上火了。”

江淮挑眉,“是吗?”

黄单嗯了声,“你的东西很浓,味道也大。”

江淮,“……”

他咳一声,直勾勾的看着青年,一本正经道,“那不是上火,是我憋的太久了。”

黄单说,“所以坏掉了?”

江淮无语。

黄单说,“我觉得你就是上火了,还是喝点绿豆汤吧,等你不上火了,我再给你亲。”

江淮除了喝,还能说什么?

他们刚到卖腊肠的那里,阿玉就过来了,小车里只有两袋子面包。

阿玉说,“你们要做腊肠饭吗?”

黄单点头,“嗯。”

江淮挨个扫一圈,他拿起这袋腊肠看看,放下来拿起另一袋,似乎是个行家,很懂的样子。

阿玉说,“皇上皇,中山黄圃,这两家的腊肠都挺好吃的。”

江淮正拿着那两家的腊肠,他选了皇上皇。

黄单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她脖子上的丝巾扎的严实,袖子也没卷起来一截,好像不觉得热,额头脸上都没出汗。

“你只买面包?”

阿玉提不起多大的精神,“本来想买点别的东西,但是进了超市逛一圈,就不想买了。”

黄单心说,这跟他完全相反。

他是没进超市前,觉得自己没什么要买的,一进去,就是什么都缺。

三人排队结账出去,回小区的路上都没什么交流。

王海开门,就看到门口的黄单三人,他的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要下楼倒垃圾。

门里门外的人站了几个瞬息,王海就赶紧偏身走到一边,把他刚才所占的位置给腾出来。

好像那是一种下意识的表现,礼貌,又不想惹是生非。

黄单跟王海点头示意,迈步跨过门槛。

他看了看对面的房里,有一双脚在床尾搭着,没穿袜子,陈青青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干什么。

江淮在黄单的背后戳一下,叫他别愣着了。

黄单回自己的房间拿衣架子,江淮那儿不够,他出来时,阿玉已经不在了,那房门也是关着的。

这次的碰面,聊的内容并不多,跟任务有关的信息,更是极少。

黄单目前唯一确定的是,阿玉和江淮之间没那么简单。

他往次卧走,路过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江淮在水池那里淘米,电饭锅的内胆搁在水龙头下面接着水,哗啦响个不停。

江淮低声说,“去把小篮子给我拿过来。”

黄单进屋,在桌上找到小篮子,里面放着香菇和黑木耳,他拿给江淮,就掉头回了屋里。

腊肠焖饭是黄单提出来的,他在公司吃过,只是腊肠很少。

江淮第一次做,事先在网上搜过步骤,他根据记忆把米泡着,之后是香菇,木耳,都用小碗泡起来。

黄单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嘴里有话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阿玉不会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江淮麻利的开始把腊肠切片,“小子,用你的脑子想想,阿玉跟我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那么做?”

他切完腊肠,就咚咚咚的把一截胡萝卜切成丁,“再说了,你整天整天的在我面前提阿玉,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黄单若有所思,是这样吗?“最近在扫|黄,阿玉上班的地方可能也被查封了,她……”

江淮把菜刀丢砧板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叫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呢,非要跟我反着来,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嗯?”

黄单指指他面前的电饭锅,“别说话,口水喷锅里了。”

江淮,“……”

米泡了十来分钟,江淮把香菇和木耳都切成小块,跟腊肠片,胡萝卜丁一起丢进锅里,再倒进去色拉油,最后放一点盐,盖上饭锅的盖子,按了煮饭。

接下来就可以等着吃饭了。

黄单趴在床上找资料图,他用的是笔记本,不知道江淮从哪儿给他弄来的,四五千的配置,比原主的台式机要好很多。

江淮躺旁边,叠着腿看电视,手在黄单的后领放着,过会儿就往里伸。

黄单嘶了声,“你别掐我,疼。”

江淮一时没克制住,他立马就松了手,摸摸青年的头发,摇头叹息,“你说你,怎么这么娇气呢?”

黄单不想搭理。

他解释过了,也解释了好多次。

没过多久,香味就从饭锅里冒出来,在房里散开,很快就飘到黄单的鼻子前面,他静不下心找资料,问什么时候能吃。

江淮说好等会儿,“过来给我抓抓痒。”

黄单把他的t恤撩上去,“你还说自己没上火,背上都长痘了。”

江淮不信,“真的假的?你拍照片给我看。”

黄单拿手机对着痘痘拍了一张。

那痘痘其实很小,黄单凑近拍的,所以显得特别大,把江淮给吓到了,非要让他挤掉。

黄单不愿意干这事,“不能挤,会发炎的。”

江淮的眉头皱了皱,“发什么炎,就是一颗痘而已。”

黄单还是不愿意。

江淮捧着他的脸,“来,看着我,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嫌我?”

黄单说,“没嫌你,痘真的不能挤。”

江淮半信半疑,“那怎么办?让它自由生长?”

黄单说,“别管就行。”

江淮想起来了什么,“你也有痘,还是俩个,我给你抠抠。”

黄单,“……”

江淮把黄单身上的小痘痘抠红了。

黄单疼的流出眼泪,“你再抠,我生气了。”

江淮给他擦掉眼泪,抱怀里哄,“不抠了不抠了。”

黄单趴在男人肩头哭,“是不是抠破了?”

江淮亲亲他微咸的脸颊,“我哪儿敢抠破啊,好了不哭了,是我的错,乖啊。”

俩人就小痘痘的事聊了好久,停下来时才发现,腊肠焖饭早就好了。

黄单吃了两碗,他还想吃,江淮没让。

江淮把他手里的筷子拿走,“晚上差不多有七|八分饱就行了,吃太饱不能剧烈运动。”

黄单意犹未尽,“我不运动的,吃完饭洗个澡看电影就睡了。”

江淮眯着眼睛,“你再想想。”

黄单想了想,他扶额,抓抓头发说,“是哦,要运动。”

“想起来了就行。”

江淮满意的把唇角一勾,“坐着吧,哥哥去刷锅洗碗。”

他俩在房里站着,随便选了个台看新闻联播消食,八点出头,一集电视播完了,该办大事了。

黄单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他怕疼,“你要轻点。”

江淮在他唇上亲一下,“我会轻着点的。”

黄单被捏着下巴亲,他的脖子后仰,嘴里腊肠焖饭的香味慢慢的变淡了。

江淮亲了好一会儿,摸摸怀里人的后背,抓着他的手拉到头顶,和他十指相扣。

黄单叫江淮把电视的声音再调大点。

江淮把声音调到最大。

一条奶茶的广告正在播着,美女在说广告词,什么你的优乐美,我的优乐美。

江淮喂黄单吃了根胡萝卜,好大一根。

第二集电视开始播了,隔几分钟就有广告,插||入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电视播的是抗战剧,突突突的枪声里夹杂着哭声。

有人牺牲,有人嚎叫,有人痛不欲生,也有人哭天喊地。

黄单哭的停不下来。

江淮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一只手摸着他的脸,一下又一下。

两集电视播完,是一个大型真人秀节目。

主持人一通官方的介绍以后,嘉宾们上场,开始疯玩。

江淮|舔||掉黄单眼角的泪水,记不清是第几次这么干了,吃了很多他的泪水,胃里都有一股咸味往上泛。

喜欢的人怕疼,爱哭。

他一见到对方哭,浑身都跟起了火一样滚热,简直要命。

黄单哭的快昏厥过去了,他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问系统先生,“多长时间?”

系统,“由于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部屏蔽,在下只能通过黄先生的哭声来判断,计时两小时四十分钟。”

黄单抽泣,可以报名参赛了。

昨天系统先生告诉他,奖品又多加了一项,前三的宿主都有。

每位宿主可以得到一亿的积分。

一亿啊,那是什么概念?

对黄单来说,就是无所畏惧的感觉。

江淮在检查黄单的嘴巴,刚才吃胡萝卜的时候,他一直在喊疼,奇怪的是,他的嘴里没破,也没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黄单知道,那是菊||花灵的功劳。

他一次用了两支,苍蝇柜里还有二十五支存货,要省着点用,因为积分袋子掉落的时间越老越没规律了。

江淮想再做一次,自己还精神的很,一点都不疲劳。

但是床上的人还在哭,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他看着看着,脑子里跳出对方最开始的时候,疼到抽搐的情形,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灭了,只剩下心疼。

江淮刚走到门口,就被喊住了。

黄单哭着说,“我还要一次。”

江淮的呼吸一顿,他不敢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黄单把眼泪在枕头上蹭掉,“还要。”

江淮确定自己没听错,端着盆的手骤然收紧,又松开,“不行,你哭的都快化成水了,不来了。”

黄单的声音嘶哑,“别管我,你做你的。”

他担心因为自己的哭声,影响男人发挥,但他真的忍不住,太疼了。

尤其是第一下,疼的他想死。

慢慢的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情况,越疼,越舒服,越舒服,越疼,这两种感受交织在一起,分不开。

见男人没过来,黄单就翻过身,肚皮朝上躺着,“现在还不到十点半,你要不要?”

江淮没好气的开口道,“你说呢?”

“妈||的,你用眼睛看看,我这脚下的地上都快滴一滩水了。”

他夸张了点,地上没水,裤子真能挤出一两滴水来。

黄单的眼前被一片阴影盖住,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待会儿你哭着喊爸爸,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江淮就凶狠的去亲他。

黄单的嘴巴被亲,他的眼睛通红,手抓着江淮的背部。

江淮不想收个儿子。

所以黄单求饶的时候,江淮让他叫哥哥。

黄单哭着喊哥哥,疼的死去活来。

电视的声音开的太大了,张姐出来敲门,叫江淮把声音调小点,说很晚了,这样会影响别人睡觉。

江淮应声,低头问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人,“还要不要?”

黄单真不行了,满脸的泪痕,眼睛肿的厉害,声音也不成样子,“今天不要了,明天再要。”

江淮的面部抽搐,抬手把青年的湿发撩上去一些,他弯腰凑近,低哑着嗓音笑,“宝贝,你这样,是要被我|干||死|的。”

黄单,“……”

第二天,黄单跟江淮继续。

俩人配合的越来越好,节奏也把握的很不错。

黄单还是会哭,他不会大喊大叫,只会把自己闷在枕头里,或者是江淮的怀里,压制着哭泣。

江淮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第三回,就跟被解了绳子的马一样,在草原上尽情飞奔。

报名截止前一天。黄单犹豫再三,报名了。

系统,“黄先生,您加油。”

黄单,“我会的。”

他看一眼扫地的男人,加油。

赵福祥的东西没有人回来拿,被张姐扔的扔,卖的卖,值钱的都留下来了。

那房间很快就租出去了。

一线城市就是这样,只有租不到房的人,没有租不出去的房。

所以房租也是跟着房价一起,直线上涨。

新搬进来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穿着朴素,明显的家世很一般。

可是她的脸上却洋溢与其他大学生一样的,对美好未来的希望与憧憬,眼睛里有明亮的光芒,没有一丁点的深沉与复杂。

毕竟才刚毕业,还没染上社会的压力,挫败,甚至是灰暗的东西。

然后,还没等大家熟悉这位新邻居,女大学生在住了三天后的晚上,就跟张姐说要搬走了。

黄单与其他人都在,只见女大学生涨红着脸,与张姐据理力争着什么。

众人在细听之下,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位女大学生在租房之前,有位学长就告诉过她,跟其他人合租会比较乱,环境差是一方面,还有人会乘别人不在的时候,偷别的租客的物品。

女大学生刚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是她犹豫了很长时间,才狠下心买的。

所以她有些敏感,就在房门的背后悄悄的洒了一些荧光粉。

这样等她回来,就可以知道有没有人进过她的房间。

结果令女大学生震惊的是,昨天她回了一趟学校,就在她今天回来后,发现门后的荧光粉有被人用脚踩过的痕迹。

这让女大学生非常紧张,随即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财物。

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物品竟然一件都没少,那台新买的笔记本也还在原来的位置放着。

虽然没丢财物,但女大学生也不想生活在莫名的恐惧之中,所以她在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要搬走,不继续租这房子了。

张姐说,“退不退房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们先前我们是签了合同的,不到六个月就退房的话,我是不能退定金给你的。”

“那怎么行,我退房是因为你房子的治安不好,明明是你的责任,凭什么要压我的定金。”

女大学生气的有些激动,这件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责任,她的实习工资本来就很低。

房租的定金对她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她一定要和房东争取回来。

张姐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治安问题?小姑娘,你可不能瞎说的啊,你说你房间被别人进来过,却什么也没丢,谁信啊。”

她摆出已经看穿一切的姿态,“是你自己反悔,想要退房,然后随口编的理由的吧。”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看地上的荧光粉还在,我哪里瞎编了!”

女大学生不由气结,刚刚迈出校门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混乱,“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我撒谎,我……我就……”

张姐打断,“行了,你也别硬扯了。”

她见多了提前搬走,还想要押金的租户,听的理由五花八门,这回听到的,还是头一次,“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可以搬走,押金我是不会退你一分钱的。”

女大学生气哭了,她用手背擦脸上的眼泪,在原地哭了起来。

张姐受不了,“哎哟,小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是在跟你讲理,可没欺负你啊。”

她指着黄单在内的几个人,“不信你问问这里的其他人,他们个个都工作很久了,比你知道的多,你问问他们,没按照租房合约上写的时间,就提前搬走,有没有租金可拿。”

女大学生也不说别的,只是哭。

面临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她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措施。

张姐要说什么,李爱国拉了她一下,“要不算了吧,我看小妹刚毕业,押金对她来说……”

“你没毛病吧李爱国!”

张姐冷下脸来,“要是这么随便,那还签什么合约啊?”

李爱国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没再说什么。

陈青青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张姐,小妹妹说她撒荧光粉了,不如把客厅和她房间的灯关掉,我们看看地上有没有,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张姐嘀咕了声,大概是说破事真多,挺不耐烦的。

于是在众人的建议之下,张姐把屋子的灯给关闭了。

女大学生房间的地上果然发出淡淡的荧光,在这些荧光的中间,有着几个明显的脚印。

沾染这些荧光粉之后,这些脚印布满了房间的地面。

从脚印的方向可以判断,这个人在进入房间后,只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对方什么也没带走。

黄单的心头不由一动,按照这些荧光脚印出门的方向,是不是就可以找出偷窥的真凶了?

自己查这个凶手,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清晰的头绪。

难道今天要占这个敏感大学生的便宜,就要将真凶给查出来了?

黄单的目光跟着荧光脚印的方向,和大家一起往外面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屋外。

然而令众人失望的是,偷入房间的人在出了房间之后,并没有返回任何租客的房间,而是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的地砖上留下斑驳的荧光点之后,脚印便完全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黄单观察客厅其他人的表情变化。

陈青青和王海站在一起,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阿玉还是那副模样,身上裹的严实,脸苍白的厉害,她垂着眼皮,神情模糊。

李爱国在跟张姐说着什么,快吵起来了。

黄单的视线扫了一圈以后收回来,没发现什么异常。

那些脚印虽然没有一个完整的,但他还是可以判断,是男人的脚。

不是江淮,就是屋里的王海和李爱国,这俩人的其中一个。

总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吧?

还有个可能,女的穿了男士的鞋。

黄单头疼。

“看看大家的鞋子不就知道了。”

还是陈青青说的话,“要是进去的人就在我们中间,鞋底肯定有荧光粉。”

王海叫她别管闲事。

陈青青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多管闲事,要是真有那回事,把人揪出来,对我们都好。”

黄单开口,“那就检查吧。”

张姐说行,“小姑娘,我们几个当着你的面检查。”

结果谁的脚上都没有。

除了女大学生。

“……”

张姐摇摇头,“小姑娘,这回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女大学生白了脸,她慌忙解释,“我是发现有人进了房间,就赶紧进去看的,不小心沾到的。”

张姐懒的再听下去了,“行了,什么也别说了,小姑娘,我给你退一半,以后你再租房子,考虑的仔细点,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为了押金的事搞出这么一出戏。”

“谢谢。”

女大学生一晚上都没留,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东西,搬去同学那儿挤两天。

她心想,算了,反正她该说的都说了,那些人不信,她也没办法。

这合租房里有人心里有鬼。

睡前,陈青青还在唠叨那女大学生的事,“哎,你还别说,现在的大学生挺聪明的啊,能想出那招。”

王海在给她泡奶粉,“是啊,很聪明。”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是要多留个心眼的。”

陈青青说可不是,“你觉得,那个女学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海说,“应该不会吧,要是有人进去了,不可能什么也不拿就走。”

陈青青点点头,“说的也是,废那么大劲偷偷进房间,两手空空的离开,又不是在玩。”

“押金要不走,确实很亏。”

她翻个身,挪到床边对着垃圾篓吐口水,视线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鞋架,“你那双灰色的鞋呢?”

王海拿筷子在杯子里搅||动,“脏了,我泡盆里了,明天洗。”

陈青青躺回去,抬头看他,“不是前两天才洗过吗?怎么又脏了?”

王海说是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撒上去了。

陈青青接过他递的奶粉,“你赶紧洗,这几天有雨。”

王海说,“那我现在就去洗吧。”

陈青青说行,“给我开个电视再走。”

王海开完电视就去卫生间刷鞋。

黄单在刷牙洗脸,余光从王海那盆里的鞋子上掠过,“怎么这么晚了还洗鞋?”

王海蹲在地上,“这几天有雨,我晚上洗了放阳台晾着,明天就差不多干了。”

黄单哦了声。

他走之前,还往王海那里看了看,视线在对方的脚上停留了几秒。

女大学生走后没几天,阿玉也走了。

阿玉走的那天是个阴天,黄单在阳台上看着,她只拖了一个行李箱,没其他东西。

走了一段路,阿玉回头。

黄单被抓包了,他也没躲藏,而是对阿玉摆摆手。

阿玉也摆了摆手,无声的和他告别。

黄单的心里觉得怪怪的,阿玉走的太突然了,似乎是不得不走,来不及了。

可是黄单无论怎么变着花样的问,阿玉都不提一个字。

回了房间,黄单对霸占他那张床的男人说,“阿玉走了。”

江淮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怎么,舍不得?”

黄单抿唇,“她之前没有要走的预兆。”

江淮冷哼,“要不,你下楼去追,问一下原因?”

黄单说,“阿玉出门的时候我问了,她没说。”

江淮的脸色漆黑,“你过来。”

黄单摇头,“我不过去。”

江淮把烟摁灭,“给我过来!”

黄单说,“你会弄疼我的。”

江淮的眼神一厉,“疼点才长记性。”

黄单,“……”

江淮没用手打黄单,用了别的东西,他疼哭了,再也没心思去想阿玉。

阿玉真的走了。

嫌疑人少了一个,黄单的任务还是没完成。

赵福祥被抓,新搬来的大学生来了又走,现在阿玉也离开了,合租房里的两个隔断间都空了出来。

黄单跟江淮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看到张姐的号码,贴了好几处,上面写着有房屋出租,她急着要把两个隔断间往外租,早一天租出去,就能早一点拿到租金。

这里是繁华的一线大城市,房子空着,天天都在掉钱。

半夜三点多,黄单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人还没下床,身旁的男人就醒了,声音里带着睡意,“怎么了?”

黄单说,“肚子不舒服,我去上个厕所。”

晚饭的时候吃了好几个绝味买的鸡翅,吃完就喝冰的娃哈哈,他睡前还吃掉了一根黄瓜,现在肠胃有点难受,果然不能乱吃东西。

江淮侧身,把脸埋在他的腰部蹭蹭,“要我陪你吗?”

黄单摇头,说不用。

江淮让黄单拿着手机,“要是害怕,就喊哥哥。”

黄单说,“我知道的。”

江淮打了个哈欠,拉着他的手亲两口,“乖,去吧,看着点路,别摔着。”

黄单在床边找到拖鞋穿上,“我去了。”

江淮说去吧去吧,他往上挪挪,背部靠在床头,半搭着眼皮说,“我等你回来睡。”

客厅一片漆黑,灯开关只有一个,在靠近大门的位置。

黄单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顺着那束光亮去洗手间,他摸到墙壁上的灯开关,啪地一下开灯。

湿答答的瓷砖地面,爬了一层污垢的水池,坑坑洼洼的宽凳子,挂在墙上,缠着一圈圈头发丝的塑料刷子,一切都在视野里。

黄单推开卫生间的那扇小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腥味,裹着淡淡的臭味。

他开灯,看到墙角的一点积水,天热,那儿的水不流通,攒的时候久了,就会发臭,细看还有不知名的浅红色小虫子在水里蠕||动。

原主当初来看房子,确定住下来时,冲的不止是房间带阳台,有个小客厅,还有房东本人住在这里,以为卫生方面能搞的很干净。

张姐也是那么承诺的。

但是并没有。

原主很快就发现,跟房东住在一起,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环境卫生还是很糟糕。

有时候卫生间里的垃圾篓满了,卫生纸丢在地上,也没人管。

最可怕的不是蟑螂肆意横行,客厅冰箱房间无处不在,是房东对此事习以为常,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黄单的视线移动,把整个卫生间里的东西收进眼底。

淋喷头下面放着一个蓝色的塑料桶,里面是张姐和李爱国的衣服裤子,也没洗,就在桶里堆放着。

马桶盖子上有一卷卫生纸。

换做以前,卫生纸的主人还不好猜测,现在住户少了两户,除掉黄单和江淮,剩下的就只有主卧的一对中年夫妻,进门第一家的一对年轻夫妻。

江淮是一卷一卷的买卫生纸,不会一整袋的买,那卷纸就在门后的袋子里挂着,黄单出来前还拽了好几截。

而马桶上的卫生纸质量很好,跟江淮买的差不多,不是张姐那种节省的人会买的。

上一个用过厕所的,应该是陈青青和王海他们之间的其中一个。

黄单的神情微愣。

这么说,现在住在合租房里的,都是一对儿。

没有多想,黄单准备先蹲厕所,明儿再用盆装热水把墙角那处积水冲洗几遍。

就在黄单的裤子脱到一半时,忽然有一点轻微的声响钻进他的耳朵里,是从他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倒在地。

可他人在这里,房里是谁?

有人走动的声音,隔着墙传过来。

黄单快速给江淮打电话,响一声后就挂掉,随后他发了个短信,就三个字:去客厅。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人趴在卫生间的窗户那里,伸着脖子往小阳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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