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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暮色渐渐笼罩大地,皇甫轩带着陆云给出的答案满意而去。
陆云却有些恼火的盯着他的背影,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这厮却还是死活不肯承认他的身份!
原来书上说的那些明主求贤若渴,一见大才就恨不得把心窝子掏给对方,全都是骗人的!
当然,也可能这厮根本就不是明主,亦或自己还算不得大才之人……
陆云默默总结今日之得失,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这次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和大皇子结交,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其他,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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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几位皇子都失眠了。皇甫轸几乎彻夜没合眼,满脑子都是猜想今日父皇,会给他什么样的差事。
直到下半夜,他才悚然发现,自己怎么如此失态?这样怎能做的了大事!
一念至此,皇甫轸便命人伺候自己起身,到书房中临帖静心,足足临了一个时辰,他才将内心的浮躁压下,重新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二哥!”突然,皇甫轼的声音在殿外炸响。
皇甫轸这才搁下笔,揉一揉酸胀的脖颈,抬头看看殿外,只见外头天光已亮。
皇甫轼风风火火冲进来,连鞋都没顾得上脱,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皇甫辁。
“外公那边传信过来了!”皇甫轼将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拍在他的面前,把桌上的笔墨纸砚震得一跳。
皇甫轸微微皱眉,看一眼地板上的脚印,这才收回目光,拿起了纸片。
只见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正是初始帝三个问题的答案。
“好!”皇甫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一眼皇甫轼道:“外公怎么说?”
“这点小事哪还用得着麻烦外公?”皇甫轼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让人直接找的大舅。”正所谓外甥随舅舅,皇甫轼刚武雄壮,和夏侯不伤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舅甥两人感情也是最好。
“糊涂!”皇甫轸登时眉头紧皱道:“外公当初是怎么说的,但凡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定要问他老人家!”
“这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皇甫轼登时不乐意了,闷声道:“我跑前跑后忙了一通,你在这坐着捡现成,非但不道声谢,还埋怨起我来了!”
“不是那么回事儿……”皇甫轸郁闷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便收起纸张,起身道:“去给父皇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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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三人来到昭阳门前,按例等候大皇子到来。
没让他们等太久,皇甫轩的抬舆便到了。
兄弟三个上前向他问安,皇甫轼明知故问道:“大哥,想出答案了吗?”
皇甫轩摇摇头,淡淡道:“我上哪里打听去。”说着便径直往内宫走去。
“那待会儿你怎么回答父皇?”皇甫轼三个紧跟上来,皇甫辁贱兮兮的问道。
“实话实说,父皇还能吃了我不成?”皇甫轩面无表情道。说话时,他根本没回头,一味在前头快步行走。
皇甫轼和皇甫辁只当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在他背后又是一阵偷笑,皇甫轸仍旧无奈的摇头。
很快,兄弟四人便到了初始帝的寝殿外,一如昨日那般,陪着帝后用了早膳。虽然看到夏侯皇后昨日又宿在烟波殿中,不知为何,今日皇甫轩却没那么多愤懑,心中反而生出一丝冷笑来。
早膳后,初始帝看看四个儿子道:“昨日的问题,你们已经有答案了吧?”
皇甫轼和皇甫辁便抢着道:“有了有了!”
“不用着急,一个一个来。”初始帝说着起身,看一眼最积极的皇甫辁道:“你这么心急,就先跟寡人过来。”
皇甫辁便蹦起来,跟在初始帝的身后,到了隔壁的书房中。
“竟然让这小子抢了先……”三个问题都只有一个标准答案,哪个先回答,自然就占尽便宜。皇甫轼不满的嘟囔一声,却换来了母后严厉的目光,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废话。
迎风阁中,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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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初始帝在矮榻上坐下,皇甫辁跪坐在他的面前,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看着小儿子的黑眼圈,初始帝微笑道:“辁儿,昨晚没睡好啊。”
“没答出父皇的问题,儿臣哪敢睡觉。”皇甫辁忙赔笑道:“幸好,天亮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那就说说吧。”初始帝微微颔首道。
“回禀父皇,据儿臣查证,大玄中央加地方,去岁一年,共判决五十七万七千三百六十一件案件。”皇甫辁早就把得到的数据倒背如流,立即竹筒倒豆子起来道:“去岁一年,户部的收入为钱一千八百三十万贯,粟一百一十万石,米四十八万石。支出为钱两千零三十七万贯,粟一百四十万石,米四十六万石。各州郡县收入钱两千零五十五万贯,粟一百九十万石,米六十二万石。支出为钱一千九百二十八万贯,粟一百三十二万石,米三十一万石。”
咽了口唾沫,皇甫辁接着回答第三个问题道:“大玄食国家俸禄的官员共两万一千八百零五人。由国家发放钱粮吏员十一万七千二百零三人。”
初始帝两眼有些发直的听着,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自己国家的量化统计,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不错,这三个问题初始帝也根本没有答案。
但当皇甫辁回答完毕,目光热切的望向他,初始帝还是一脸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下了苦功夫。去吧,叫你三哥进来。”
“啊……”皇甫辁嘴巴张得老大,难掩失望。
“你才多大的孩子,着什么急,先好好读书,将来有你的用武之地。”初始帝略带敷衍的劝慰他几句。
“是……”皇甫辁登时泄了气,低着头退出偏殿。
待皇甫辁出去,初始帝看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大内总管杜晦,幽幽问道:“老杜,你说这孩子报的数,准还是不准。”
“这么多数都有零有整,让老奴编都编不出来。”杜晦是初始帝在潜邸时的总管,生的慈眉善目,跟左延庆完全是两个极端。
“你编不出来,他也编不出来,不过有人能编出来。”初始帝冷笑一声,这时候皇甫轼进来了。他便打住话头,看向了自己的三儿子。
皇甫轼虽然脑袋没有皇甫辁好用,但还是把那些数字牢牢记住,略带磕绊的报了出来。
“和你幺弟报的数丝毫不差。”初始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孔武有力的皇甫轼道:“难得难得。”
“嘿嘿……”皇甫轼咧嘴一笑。
“出去吧。”他还没说话,就听初始帝一挥手道:“把你二哥叫进来。”
一盆冷水浇头,皇甫轼登时蔫儿了,忍不住小声道:“父皇,儿臣年纪可不小了。”
“是,可你读书还不如老四多……”初始帝讥讽了一句。
皇甫轼只好灰溜溜的告退出去。
不一会儿,皇甫轸进来了,跟两个飞扬浮躁的弟弟不同,他表现的十分沉稳。
“你也说说吧。”初始帝淡淡道。
“回父皇,三弟四弟已经说过了,儿臣再重复一遍,这是浪费父皇的时间。”皇甫轸略带警惕的看着初始帝。显然,从两个弟弟的遭遇中,他感到一些不妥。
“你倒是滑头。”初始帝不知可否的哼了一声,看着这个最老成持重的儿子,冷声问道:“你既然不愿重复,就说说这些数字是哪里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