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专业暗卫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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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有几个。”容璲无语,“她嘱咐太医不得泄露,可惜她不知道太医院也有朕的眼线。”
“也许是一时惊喜,难以接受,怕出意外吧。”傅秋锋说道。
“她叫什么来着,朕忘了。”容璲缓缓摇头,“朕不喜欢她。”
“哦。”傅秋锋不知道怎么接,身在帝王家,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况且如果《金銮秘史》的剧情真会实现,那用不了多久这个周婕妤就会被贵妃扔进蛇坑,他不关心到底是污蔑还是确有此事,毕竟他也无意搀和后宫争宠。
“喝啊。”容璲轻描淡写地催,“果酒而已,你若喝醉了,朕就让墨斗咬你一口,赐你一个好梦。”
傅秋锋后颈发凉,勉强小酌一点,尬笑道:“陛下有皇子了,恭喜陛下,臣敬陛下一杯。”
容璲欲言又止,嘴角动了两次,又抿回去,目光斜斜刺了傅秋锋一道,凉飕飕地落在对面铸造华丽的孔雀灯台上,那跳动的烛火给他眼前模糊成一片绚烂的光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低头接着喝酒。
傅秋锋仔细端详容璲,发觉他根本不高兴,一般来讲自己的妃子有喜,不管喜不喜欢,肯定是要去探望的。
“陛下喜欢皇子还是公主?”傅秋锋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没话找话。
容璲:“……”
容璲想了想:“朕有一个皇妹,随贵妃一同去醴国游玩,快回来了,到时介绍你认识。”
“臣有幸拜见长公主殿下,真是受宠若惊。”傅秋锋起身施礼,“周婕妤生的若是女孩,聪敏温柔,必能得陛下欢心。”
容璲侧目道:“皇妹才七岁,朕烦的要命,还要什么女孩。”
傅秋锋表情一僵,改口道:“那男孩也不错,坚韧好学,定有陛下风采。”
“有朕什么风采?”容璲嗤笑一声,“饮酒作乐,美人相伴的风采?”
傅秋锋:“……”
傅秋锋心说你怎么这么杠呢,男女都不要,还能生个啥。
容璲饶有兴趣地趴在小几上托腮看他,晃着手中酒杯:“若是你听说妻子有孕,会有什么想法?”
“臣没有妻子。”傅秋锋实事求是地说。
“如果呢?将来呢?”容璲皱眉不满。
“臣愿为陛下效命,终此一生,绝无二心。”傅秋锋拿不准容璲是试探还是喝高了,拱手谨慎地说。
容璲定睛注视傅秋锋,突然发难,伸手把他从榻边扯了过来,傅秋锋不及防备,按住了容璲的腿保持平衡,容璲一挑眉,傅秋锋就瞬间抬手撑到了榻上。
“朕就要答案。”容璲坚持逼问他。
“臣……”傅秋锋挪开眼神,他过着刀口舔血受人唾弃的日子,不知哪天就死于非命,娶妻生子平安喜乐于他就像刀的刃与背,离得那么近,又是截然相反的两端,注定无法触碰,他思索了片刻,始终得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也许会无所适从吧。”
“那最好。”容璲推开傅秋锋威胁,“你是朕的人,朕不会给你这个如果。”
“是。”傅秋锋暗中擦汗,“陛下,周婕妤也是您的人,您不去看看她吗?”
容璲重重一顿酒杯气道:“朕是找你来喝酒,朕若想看见她,为何不找她喝酒?”
“呃。”傅秋锋略微沉吟,“有孕在身,不宜饮酒。”
容璲:“……”
容璲对着一本正经说大实话的傅秋锋,懊恼更甚,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指指酒壶:“你喝完这壶,朕就去看周婕妤。”
傅秋锋估计一番自己的酒量,改口道:“那您还是别去了吧。”
“朕若不去,你今晚就侍寝。”容璲抛出一个更糟糕的选项。
傅秋锋一时进退维谷,在侍寝和喝酒之间挣扎片刻,选择喝酒。
他静默着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满,仰头喝干,眉头越蹙越紧,一壶看起来没多少,但等傅秋锋反应过来回神时,容璲已经走到门前了。
傅秋锋眼睛发花,门帘的穗子晃得他头昏脑涨,恍惚间看见容璲头顶又亮起字来,依旧是“兆”,比暖白的灯笼还要显眼。
“陛下。”傅秋锋手一抖,空杯砸落在地,声音低哑,“别走……”
容璲的步子很快,掀开门帘时回头戏谑地翘了翘嘴角,转身离开。
傅秋锋迟钝了不少,扶着小几晃晃脑袋,心里明明想跟去,开始算计刺客可能埋伏的位置,但身体却在醉意的驱使下一点点砸在了榻上,昏睡过去。
容璲出了碧霄宫,让殷勤跟上的冯吉回去,面上逐渐满布阴霾,怒意和厌恶清晰的映在眼底。
周婕妤所住的徽怡轩在东侧角落,宫殿仍无主位娘娘,是个清幽僻静之所,容璲独自一人来到宫门前,叩门等了半晌,才有一个婢女出来应声。
“这么晚了,是哪家……陛下!”婢女开门时看清了负手而立的容璲,失声抽了口气,连忙低头行礼,然后扬声向屋里喊道,“娘娘!天大的喜事,陛下来看您了!”
容璲心里冷笑,这奴婢脸色发白神色紧张,可不像遇到喜事。
“退下吧,没朕的命令,不准靠近。”容璲挥袖屏退婢女,直接进了徽怡轩正堂,稍一打量四仙桌,两个茶杯分别摆在两侧,茶水雾气氤氲,显然是新倒不久。
周婕妤这时匆匆出来,眉目清丽不施粉黛,衣着也十分朴素,端正地对容璲行了个礼:“妾身见过陛下,方才通禀时妾身正在更衣,未及迎接,还请陛下恕罪。”
“徽怡轩有客人啊。”容璲扫了眼桌子,“朕来的不是时候?”
周婕妤表情微微一僵:“怎会呢,陛下请坐,妾身平日里也无所事事,和陪嫁的婢女情同姐妹,就让她坐下陪妾身聊天解闷了。”
“你倒是和善。”容璲一撩衣摆落座,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落在周婕妤脸上,“对了,你唤作什么名?”
周婕妤一愣,咬着下唇似是失落,低头掩去一闪而过的愤恨:“陛下,妾身小字宛月,您忘了吗?”
“除了三年前你入宫时,朕一直没唤过你的名字,忘记也情有可原吧。”容璲回想,“朕一向爱惜你的棋艺,正好今日闲来无事,再陪朕手谈几局吧。”
“那,陛下陪妾身去书房对弈?”周宛月柔声试探,上前想要靠近容璲。
容璲抬手制止她:“朕只是想下棋,毕竟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周宛月浑身一颤,强压惊惧装作疑惑,一步步后退出了门。
容璲讥讽地瞄了眼桌上茶杯,随手扔出去,叫来了跟随的暗卫,吩咐了几句。
周宛月摸黑进了卧房,这才发起抖来,朝藏在架子床边的人影哀戚道:“岑郎,陛下竟会此时来徽怡轩,想是太医泄露了秘密,我们今晚逃不掉了,趁陛下还没发现你,你赶快出宫逃命去吧!”
被唤做岑郎的人一身禁卫甲胄,不敢轻易动弹,生怕弄出动静,他拉着周宛月的手,把一样东西交到她手里,深吸口气决定道:“月儿,一不做二不休,容璲身边必有暗卫,我出门就会被盯上,也逃不了,咱们不如拼一回,你先吞了解药,找机会把迷烟拉开解决了容璲,咱们放一把火,趁乱混出去!”
另一边,傅秋锋趴在榻上,在酒的刺激和噩梦里沉浮,他满身是血,无助的嘶吼,就在他要一刀砍向某个人的脖子时,梦境突然被关心的喊声击碎。
“傅公子?您醒醒,您还好吗?”
傅秋锋顺着声音来处扣过去,准确的抓住了一个暗卫的领子,他一头冷汗的看清了之后才慢慢松开,捂着钝痛的脑袋道:“霜刃台有事?”
“是陛下吩咐属下过来,说您醉了,应该喝碗醒酒汤,沐浴之后再去床上休息。”暗卫如实转达道。
“哪有这么娇生惯……陛下没事吧,到周婕妤的宫殿了吗?一路可安好?”傅秋锋猛地回过神,睡着前的记忆一点点窜上脑海。
“没事啊,属下来之前陛下说要和周婕妤对弈。”暗卫不解道,“傅公子莫非发现了什么端倪?哪里有危险?”
傅秋锋赶忙翻身起来,转了一圈找到脸盆洗了把脸:“陛下身边还有人吗?”
暗卫也开始紧张:“没了,今夜是属下当值。”
“赶紧回去!”傅秋锋边说边冲出门,“机密情报,周婕妤有问题。”
暗卫一听,直接在碧霄宫庭前提气纵身跃上宫墙,直奔徽怡轩,他见识了傅秋锋到霜刃台,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让韦统领亲自相送,必定有过人之处。
傅秋锋左右看看,顾不得许多,也闪身赶往徽怡轩。
翻滚的烟雾刚升上夜空时,最初无人注意,等到火舌舔舐了窗户和琉璃瓦,黑烟浓烈的像坠落的乌云,远处宫殿的婢女才惊觉徽怡轩走水了。
傅秋锋跑着越过抬水的人群,喘了口气,他到徽怡轩时暗卫还没有来,容璲向来行踪飘忽还不带随从,抬着水桶的太监不确定徽怡轩里有谁,只敢远远泼水,一边喊着快叫崇威卫来运水救火。
嘈杂的声音让傅秋锋头痛欲裂,他眼看着一扇窗子掉落下来,不同于火焰的暴烈,有更柔和的白光在房屋角落里晃着,傅秋锋心头一松,想也不想回身浇了自己一桶水,撕开衣摆浸湿围住口鼻,在一片惊呼声中翻进窗户,穿过了张牙舞爪的火光屏障。
只需要环顾一圈傅秋锋就明白过来,有人贴着墙壁放了火,所以屋子中央还没被烈火吞噬,但灼热的温度和噼啪炸响足以烤干人的理智,傅秋锋眯眼看见容璲虚弱的冷笑着,坐靠在条案下的角落里,旁边有个女子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禁卫装扮灰头土脸的男人正持刀和从容璲手背上探起头的墨斗对峙。
“陛下!”傅秋锋故意喊了一声,禁卫一惊猛地回头,就在这时容璲甩手送出墨斗,灵活的小蛇直接围上他的脖子,狠狠咬在了他颈侧。
容璲怎么也没想到傅秋锋居然会来,面露错愕,禁卫捂着脖子胡乱挥出一刀,迎面砍向容璲,傅秋锋一个箭步冲上前,关键时刻控制住了用出内力武功的本能,挡在容璲身前右手攥住刀刃,忍痛使了个巧劲拨开力道,夺过刀来反手递给容璲。
刀柄上血迹蜿蜒而下,容璲盯着傅秋锋受伤的右手,周围越来越热,越来越难以呼吸,他恍然间有种这热血淌在他心口的错觉,让他生出一种绵钝的不适。
来徽怡轩前他就知道,自己有多厌恶这座华丽的囚笼,皇宫能让任何人变得疯癫失序,妃嫔是,他也是,他只不过要再一次的证明,大家都是一样的罪恶。
但傅秋锋,似乎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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