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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轻被他的话逗笑,险些洒了茶水,怜画忙过来收拾茶具,笑问:“午饭摆在院子里吗?”
“嗯。”雨轻点头,对着薛昀笑道:“今日有新做的银鱼羹,美味至极。”
午时,饭食陆续摆上来,郗遐一眼就看到那银鱼羹,不禁嗤笑道:“世道兄家里的银鱼只怕都要被你吃光了。”
雨轻不愿理他,只是小口喝着银鱼羹,不时瞥向薛昀,想起那脚店之事,便顺嘴问了一句,这才知晓他已经成功收购了脚店,不过为什么还是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呢?
“薛兄,我那日坐车经过了你家的布店,附近好像又新开了一家布店,不知生意如何呢?”雨轻抬眸笑问。
薛昀放下筷子,侧身看着雨轻,思索片刻,然后开口道:“那是郭家新开的布店,卖的布匹与我家的一模一样,郭家资金雄厚,像这样吞掉别家的生意也是常有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雨轻又低首喝了一口银鱼羹,还相让薛昀吃些时令菜蔬,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郗遐有些不解,推了推雨轻的胳臂,悄声道:“你这是要袖手旁观吗?也太无情了。”
雨轻只是摇头,然后示意怜画将蒸馏酒端上来,薛昀一脸失落,自己鼓起勇气讲出这为难之事,别人竟然视若无睹,真是丢脸,但又不好埋怨人家,毕竟她也没有义务替自己出谋划策。
“尝尝这杯酒怎样?”雨轻给郗遐倒了一杯酒,满眼期待的盯视着他,他只得喝了一口,刚入嘴时有股辣辣的感觉,停顿片刻,有些醇香余味。
他凝眸细看酒杯,酒面上清澈无比,与平常稍显浑浊的酒水确实不同。
郗遐又推给薛昀一杯,示意他快点尝尝看,薛昀有些郁闷,一饮而尽,谁知被辣的差点呛出来,郗遐在旁恣意笑起来,调侃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水,不能这么喝的。”
“这就是蒸馏酒。”
雨轻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如今的制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没有经过进一步蒸馏提纯,就会存在一些酿酒过程中的酒曲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浑浊不堪,白色的还好,有的甚至还是绿颜色的,看着是不是有点倒胃口?即使细心的用粗布把酒筛一遍,效果也是有限。但是蒸馏酒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它的纯度很高,卖相也好,薛兄,你觉得它的销路如何?”
薛昀微怔,他单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沉思一会,便道:“蒸馏酒确实胜过现下的酿酒,如果放到酒肆里去卖,估计不出数月,就会名声大噪,不过这蒸馏技术——”
“待你打开了市场,我自然会提供给你蒸馏技术,不过如今让你犯难的事恐怕是那个郭家的布店吧?”
雨轻笑了笑,睨视着他,想了一下,慢慢道:“其实方法很多,你可以建立积分制度,凡购买一次布匹的人就可以积十分,等到那人积到一百分,就可免费获得一匹布,或者也可以发放优惠券,但凡购买一定金额的布匹,就给予他一张优惠券,此券可减免五十钱等大小不一的面额........”
雨轻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只要能促进消费,开展许多优惠活动还是很有必要的,类似抽奖之类的,这都是很简单的办法,不过你还是可以在布匹的种类上着手,比如引进新货源,只要能比郭家所卖的品种多,自然客人也会回头选购的。”
听着这些话,薛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全新的概念他从未听人讲过,生意场上的手段他见过很多,但像什么积分优惠券之类的新颖词汇,倒是第一次听闻。
“你如今可有新货源?或者知晓哪家的货源比较好?”雨轻根本不等他恢复平静,问的很是干脆直接,让人根本来不及思量太多,也许此刻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因素,只要给出最正确的答案即可。
“我只听闻崔家的布匹多种多样,常年还有蜀锦供货渠道,别家倒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薛昀张口就答道。
郗遐摇头,喝了一小口酒,笑道:“薛兄真是狮子大开口,崔家岂是随意给人便宜赚得?”
“崔家,是不是那个崔意?”雨轻直视着郗遐,笑道:“肯定就是清河崔氏了。”
“雨轻,崔兄可是去云游了,这事恐怕是难办。”郗遐摇摇头,提起崔意,他竟露出些许怯懦。
雨轻莞尔一笑,把他手里的酒杯抢过来,嘲讽道:“分明是你惧怕他才如此说,祖哥哥上次告诉过我,崔意最近就在洛阳城里,还常出入赵王府,我知道你能力不足,这事自然也不用你出面解决。”
“雨轻,你觉得激将法对我可有用吗?”郗遐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复杂,反复搅动着碗里的银鱼羹,根本没有想要品尝的意思。
雨轻转念一想,郗遐此人就像一头狮子,根本无法驯服,激怒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于是她趴到他耳畔,低语几句,郗遐果然来了兴致,笑问:“热气球真能把人带到天上去?”
“嗯,千真万确。”雨轻目光笃定,笑道:“怎么样?不过劳烦你给崔意带个话而已,你又能亏损什么?”
郗遐故作思考状,雨轻此时已经为他斟满一杯酒,递给他,眨着眸子,轻笑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下之大,每个人都应该一展所长!”
“你又想将我绕进去,宣传大使的头衔我左右是摘不掉了。”郗遐一脸无奈,喝了一口酒,还是感觉那般辣,不免又是涩笑,心道:“雨轻,看你将来拿什么补偿我?”
雨轻笑的很是甜美,心下却想着:崔意一旦嗅到巨大的利润,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这次能拉清河崔氏下水,将来蒸馏酒或者开拓别的产业都会得到一些便宜,与其说是帮助薛昀,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将来铺设道路。
薛昀听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言语碰撞,顿觉这份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想象,不过更让他感觉意外的还是眼前的少女某些宏观的市场分析,触角敏锐,针对如何经营所制定的一系列策略,这些随口而出的建议,发人深馈,他认真的聆听着每一句,甚至觉得遗漏任何一言都是损失。
对于球赛的事情,雨轻也有谈及,如今快要进入冬休期,用来整顿训练球队,明年开春正式开赛,到时球队也要逐渐增加,为更快进入联赛体制打下基础。
郗遐看似无意的把目光投向别处,甚至还牵着小白在院中来回走动,但在他心中还是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雨轻看来真的善于经营生意,这些新奇的管理模式难道也是她从云游道士那里偷学来的?他不觉唇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俯身眯起眼眸问小白,“你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怎知小白一脸嫌弃的扭头就走开了,他不禁又哈哈笑起来。
午饭过后,郗遐与薛昀相继离开,他们二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情,郗遐自然是不惧崔意的,只不过崔意太过狡猾,与他博弈很难占到便宜。
薛昀的大脑却正在快速而系统的过滤方才那些话,挑选能够尽快实施的策略,以扭转自家布店的颓势。
秋夜,雨淅沥淅沥的敲打着窗子,还夹杂着风的呼啸,寒意阵阵袭来,在雨中摇曳身姿的竹子,倍显孤寂。
雨珠顺着细而直的竹竿滴下来,如同低声倾诉,坚强不过是一个掩饰自己内心伤痛的面具,人总想要找个安静的港湾驻足休息,只是风云变幻,根本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书房内,陆机脸色微沉,侍婢已然不敢多靠近一步,看着茶水渐渐变凉,也不知该如何做,只是侍立在侧,直到陆玩走入房内,示意侍婢退下,她才长舒一口气,快步掩门而去。
“堂兄,戴先生已经决定回武陵郡探望自己的父亲。”陆玩躬身施礼,禀道:“对戴先生而言,他并不是太在乎赵王的态度。”
陆机慢慢缓和了心情,开口道:“都怪孙俊忠那个奸佞之徒,专会搬弄是非,赵王反而听信于他,真是可恼。”
“赵王向来喜欢谄媚贾后,他身边的人也是惯用此伎俩,这也不足为奇。”陆玩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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