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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车停下,司马遹先下了牛车,一身素服的他眼神很是清冷,瞥向刚刚下车来的贾谧,问道:“你可以早来,也可以迟些再来,偏偏要和我赶在一起,难道我们之间交情很好吗?”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其实你根本不必出宫赶来周府吊唁,这街道就这么宽,一前一后岂不是更好?”
贾谧不屑的笑了笑,石崇和潘岳等金谷友人步履匆匆赶上前来,躬身施礼,他们脸上仍旧挂着谄媚的笑容,贾谧不再理睬司马遹,前呼后拥的走入周府。
郗遐和胡瓒他们也颔首施礼,望着司马遹孤单的身影,郗遐竟有些莫名的感触。
在古松树下,雨轻望着贾谧一行人朝灵堂走去,便小声问道:“为首的人就是鲁郡公吗?”
“嗯,他旁边的两人正是卫尉石崇和给事黄门侍郎潘岳,他们趋世利,谄事贾谧,每候其出,就望尘而拜。”
张舆嘲讽道:“贾谧权势滔天,依附于他的门客甚多,跟在他身后之人叫邱飞,上回你也是在酒楼见过的,邱飞现如今是贾谧的心腹幕僚。”
“他那日好像提前逃离了酒楼,看样子也是有些武功傍身的。”雨轻喃喃说道。
当望见司马遹也缓步走了过去,张舆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诧,轻声道:“没想到太子也来了。”
“太子?”
雨轻慌忙踮起脚尖望过去,无奈院中人来人往,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还要伸头往那边瞧时,不想郗遐和傅畅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二人不时低头说着什么话,然后便一起走入灵堂。
“怎么没见荀哥哥过来?”雨轻疑道。
张舆解释道:“道玄兄(荀邃字)的姑姑在吴郡薨了,吴郡离洛阳甚是遥远,荀家人应该不会赶往奔丧了,想来西华县公(荀藩)正伤心不已,荀家人估计会迟些才来吧。”
雨轻点点头,吴王妃正是荀勖之女,突然殒命,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与荀家联姻的多是世家大族,昔日荀彧之女乃魏司空陈群之妻,荀勖之母为钟氏,正是钟会的堂姐妹,而荀组(荀藩之弟)之妻华苕,为魏太尉华歆曾孙女。
“公安哥哥,卞家人也到了。”
雨轻望见卞粹和卞壸步履匆匆走过去,心想:不知道小姨(裴多鹤)在卞家过得好不好,出嫁那一日,她含泪拜别父母,脸上却无半点喜悦,最后那次回首,满眼不舍,她的内心一定无比的悲哀,可是又万般无奈。
“雨轻,刘太保(刘寔)也到了,我该过去陪着爷爷了。”张舆微笑说道。
他看她有些失神,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有时间我带你去卞府看望你的小姑姑,好不好?”
“嗯。”雨轻点头,眸子清亮,说道:“公安哥哥,铜驼街上的那件案子如果有了新的进展,你可要记得来裴府告诉我。”
“知道了,你也不要在这院子里闲逛太久,今日赶来吊唁的人很多,待会裴侍中发现你偷偷溜出来四处游荡,定会责罚你的。”
张舆脸上露出温暖纯真的笑容,又叮嘱了几句,便和刘野一同返回灵堂。
在古松树后,雨轻蹲下身子,随意捡了一颗碎石子,起身来张望四周,大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名士,本想安慰周彝几句,无奈在灵堂内大爷爷和二爷爷就挡在她的身前,她自是不敢随意走动的,只能趁他们不注意时溜出来透透气了。
当雨轻穿过游廊,走至不远处的小池塘边,却发现任远和钟雅正伫立于池畔闲聊。
“刚才我看到幼舆兄(谢鲲字)了,他的弟弟倒是没有跟来。”任远淡笑道。
钟雅目光深邃,注视着平静的水面,说道:“谢裒应该在琅琊,听处仲兄(王敦字)说,阿龙(王祷字)兄已经离开琅琊了,只是还在赶来的路上。”
“在灵堂内贾谧和郭彰还特意安抚周玘他们,倒是太子显得很安静,张司空和裴侍中似乎早就知道太子会来,所以迟迟没有走出灵堂,就是在等候太子赶来吊唁。”任远沉吟道。
钟雅微笑道:“周处身亡绝非只是梁王司马肜报旧仇那么简单,现任御史中丞孟韬不就是郗隆的门生故吏,我看太子此番前来或是为了转达什么要紧话的。”
“这又是皇上的小心思了。”任远开口道。
他心中却在思忖着,多年以来郗家都掌控着朝廷的监察系统,皇上任周处为御史中丞,郗家定然也是表示赞同的。
如今郗遐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了,毕竟御史大夫这一职务监察百官,太容易得罪权贵,不过是忠心于皇权的孤臣,对家族发展没有太多的好处。
郗鉴和郗遐叔侄二人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当年郗隆在朝为百僚所惮,最后外放,就是最好的例证。
“子初兄,我看郗遐还真是越来越热心了。”
钟雅笑了笑,“他竟然还关心起我们钟家在陈留的生意了,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远唇畔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投向花丛处,提高声音问道:“你还要躲在那里听多久?”
钟雅也微微侧身,笑道:“裴侍中正派人到处找你,没想到你竟躲在了这里。”
只见雨轻从花丛里缓步走出来,含笑道:“阿远哥哥,我也是碰巧路过,什么也没听到。”说着就走到任远身边。
“雨轻,你还真是厚此薄彼,特意给子初兄做了一份糕点,我的那一份呢?”钟雅佯装生气道。
任远淡笑道:“彦胄兄,我只是吃了一块,剩下的全都给了你,你还不满意吗?”
“我可不喜欢吃别人剩下的。”钟雅看了雨轻一眼,说道:“我都帮你查明了真相,怎么说你也得做顿大餐给我吃吧。”
雨轻点点头,笑道:“钟雅,酒楼的位置我已经选好了,过些日子就会着人盖三层的酒楼,到时候还要联系食材供货商,你既然是我的合伙人,就要多多出力才好。”
“合伙人?”钟雅苦笑道:“你偏偏选在落虹街上开酒楼,这铁定是赔本的买卖,子初兄又不懂生意,也被你诓骗进来,最后大家什么也赚不到,我还怎么积极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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