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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皇七年。
距离皇帝姜承枭统一天下已过七年,这七年时间皇帝姜承枭励精图治,轻徭役,除苛政,国力蒸蒸日上。百姓们逐渐从乱世的泥潭之中恢复,家家户户年有盈余,生活越来越好。
在昭皇二年,为了缩减宫中开支,皇帝姜承枭采纳御史上官狄建议。下令,皇宫中有意愿回家乡的女子一律允以遣散放行,每人都给予了一笔不菲的钱财,时年宫中女子离者三千。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千女子可不是姜承枭为了一己私欲纳入后宫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过往反贼强抢入宫,后来晋室剿灭反贼,这些女子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晋宫。
史官记载;《晋书·太宗本纪》曰:‘御史狄建宫女归乡,帝纳之,时年离者三千,时人群赞’。
乱世以来,晋室人口急剧下滑,其中山东和中原两地更是十室九空,为了尽快恢复人口,帝令:“凡百姓所诞子嗣,无论男女,皆有田地。”
时年,帝推行‘摊丁入亩’制度,废除‘人头税’,按照田地多寡纳税,加之天下初统,帝废除全国三年赋税,缓解百姓压力,全力恢复生产。
摊丁入亩这一招属于掐中攻击。
首先,乱世以来世家田地大都送给了朝廷,他们人口虽多,但是大部分的收入都变成了商业盈利,田地并没有多少,朝廷推行摊丁入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不必想尽办法侵占田地,收拢佃户。
其次,百姓们因为‘生孩子就能获取田地’而疯狂的生孩子,又因为‘朝廷按照田地多寡收税,而有所克制,不至于为了生孩子而孩子’,世家和百姓处在一个较为‘平等’的起跑线。
双方都能够接受。
尽管如此,百姓们还是因为‘生孩子分田地’这条法令疯狂的生孩子,田地对他们的诱惑实在太大。
初年,新生儿剧增。帝再次下令,清查全国田亩,对民间‘恶意’生孩子骗取田地的行为加以遏制,两条新法经过多番修改完善,最终达到一个较为完善的地步。
至昭皇七年,人口迅速增长,天下各郡县百姓踊跃开发新田。
时年三月,吐蕃王塔赞干布,领兵十万,西扣河源郡。吐谷浑王领兵五万,攻打西平郡。
一时间,陇西诸郡告急。
至四月,吐谷浑攻入西平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吐蕃王塔赞干布打下河源郡,遣使中都,使者面见皇帝,言吐蕃王意欲求娶洛阳长公主为王后,吐蕃与晋可为姻亲翁婿,和同为一家。
洛阳在昭皇三年的时候改名中都,与北都太原、西都长安、东都江都、南都江陵,同为晋朝五都。
中都洛阳居天下之中,是为都城,其余四都是为陪都。
时年,吐蕃求亲退兵之论,在朝廷喧嚣尘上,以御史大夫卢怀慎、户部尚书郑善愿二人为首者‘求和派’对此要求甚为赞同。他们认为,用一个女人换取边境安宁,非常值得。
与他们相反,武渊殿将领们严词拒绝,多番要求率兵出征,平叛吐蕃。
皇帝于昭皇二年,分置文武,紫微殿议政,武渊殿论兵,各不干涉。
吐蕃和吐谷浑的入侵,让武渊殿和紫微殿的矛盾第一次爆发。
中都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支持出兵,有人支持和亲。
支持和亲的人认为吐蕃山高地远,不易讨伐,且天下大定没多久,百姓生活好不容易重归正轨,如果这个时候打一场国战,无论胜负,百姓的压力都将剧增。
支持出兵的人大都以军户为主,其中,中都军校的学生们像是嗷嗷叫的狼崽子一样,恨不得前往承天门请愿出征。
是以,秦家大郎口出狂言曰:“国之安宁与否,岂看女子胸脯乎?”
然后,在昭陵给自己规划墓园的蜀国公秦玉京听说自己儿子在中都军校搞事情,大半夜赶回家逮住秦怀晟摁在祠堂里面就是一顿暴打。
打得秦怀晟嚎了大半夜。
吓得两个弟弟和一个幺妹躲在房间里面瑟瑟发抖。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在军校长本事了是吧,胆敢妄议朝政,你还要去承天门请愿,你想翻天呐!老子打死你!”
说着,秦玉京又是一马鞭抽在秦怀晟屁股上,打得他皮开肉绽。
本来,秦玉京得到皇帝允许,喜滋滋的前往昭陵给自己规划墓园地址,准备将来百年之后呆在里面陪着皇帝。
结果墓园里的一头石狮子还没欣赏完,就听见程知节说他们几家的小兔崽子在中都军校搞事情。
甚至,还要去承天门请愿,顿时给秦玉京吓得一声冷汗。石狮子不看了,墓园地址也不选了,连夜扛着战马就跑了回来。
他原本还想着选个好地方,靠近皇帝的地方,可是被家里面的小兔崽子搞了一通事,顿时一点心情没有了。
秦怀晟也是个十七八岁的英气勃发少年郎,面相酷似其父,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家传长短锏、马槊等长短兵。后十二岁入读中都军校,师从校长皇帝姜承枭,战略学院院长李药师,至今日,临近毕业,一腔热血无处发泄。
听闻吐蕃和吐谷浑胆敢冒犯天朝,顿时怒从心来,在军校纠集一批小伙伴搞事情。
没想到,当晚回家就被父亲给揍了。
“爹爹,孩儿没错,国家安宁,岂能用女子胸脯置换,这将吾等军校子弟置于何处,将吾等武门勋贵脸面置于何处!”小家伙咬着牙反驳。
秦玉京蹙了蹙眉,没有打断他。
“你不该妄议朝政,是战是和,唯陛下圣裁。陛下若要战,秦家一门可尽没沙场。”
在蜀国公府门前,矗立着十八根长戟,那代表着他的荣耀,他秦玉京岂是惧战之人!
“爹爹,那校长......陛下会出兵吗?”
“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名管家来报:“公爷,左卫大将军来了。”
“南将军来了?”秦玉京想到什么,浑身一震,“快快随我去接见。”
他连忙起步离开,走至门口时又停下,转身对着秦怀晟道:“滚回自己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门半步!”
“哦......”秦怀晟应了一声。
“军校的规矩都忘了吗,你没吃饭啊!”秦玉京顿时一吼。
“是,长官!”秦怀晟扯着嗓子嗷呜嚎了一声。
秦玉京‘哼’了一声,快速离去。
秦玉京走后,在祠堂门口守了大半夜的秦宁氏走进来,看着儿子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责备道:“你这孩子,还是个学生懂什么。打仗有你父亲,李世叔、裴世叔他们,轮得到你多嘴么。”
秦怀晟撅了撅嘴,“母亲,吐蕃狗好大的胆子,先出兵后求亲,他们这是威胁!”
“说的什么东西,快回房去,为娘给你用些药膏,不然你得三五天不能下床。”
“哦。”
皇宫,垂拱殿门口。
洛阳长公主无难,皇帝最疼爱的嫡长女,中都女子大学的校花,此刻一身戎装,手抚剑柄,目光坚定的看着大殿,她的一双妙目似乎能够看见垂拱殿中的帝尊。
“长公主殿下,陛下让您先回去。”内侍麦从德低声劝道。
“不去,吾要见父皇!”无难拔出横刀,驻刀而立。
想让她嫁去吐蕃?
她宁愿一死!
煌煌天朝上邦,岂能向西南蛮夷和亲!
麦从德抿了抿嘴唇,他可没胆子反驳这位长公主。
“您等着,奴婢这就进去回禀陛下。”
言罢,他匆忙走了进去。
此刻,二十七岁登基,已经三十四岁,御极天下七载的皇帝姜承枭,正驻刀立在大殿中央。
在他的脚底下,一副巨大的西南、陇西舆图平铺在地。
素白的棉袜踩在吐蕃之地,他的横刀划过陇西,折回北地画了一个圈。
已至中年的皇帝精神异常饱满,面容依旧坚毅青葱,仿佛从未老过一般。
殿中四角,巨大的烛架上散发着橘红色的烛光,内侍们躬身侍候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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