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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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熙华德路过去就是百老汇路了，百老汇路紧贴着汇山码头，那里本来是有一条马路从百老汇路进去码头的，在路口处建有一面围墙，通向码头的路延伸的地方有一扇铁门，铁门的旁边有一个岗哨，那是平时上海警察在这里驻扎看守的地方。
但此时不一样了——只见那平时洞开的铁门此时已是紧闭着，像是码头外边关了一头嗜血巨兽一般。
新刷的油漆才刚干了不久，一切都是显得那么地幽静。
海鸥在湛蓝的天空中嘶鸣，俯瞰着这片大地正在进行的这场惨烈战斗，就像在观看一场精彩电影的观众。
东熙华德路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只是似乎唐山路日军的溃败之迅速，让这群守在东熙华德路上的日军有些措手不及。
防守码头既已无望，接连几条重要防线都被中国军队迅速击破。于是日军开始出现了逃兵，有少数日本兵开始沿着百老汇路朝着英租界方向逃跑。
尽管在沪日军总兵力不下八千人，换算下来就相当于是一个三联队制师团（单纯战斗兵员八千人），但其终究是以寡敌众，再加上防御阵线长、防御区域面积大，他们只能依靠着防御阵线层层节节抵抗，以空间换取时间。
但日军的如意算盘似乎打错了，中国军队的战斗意志完全出乎他们的想象——那几乎是以命抵命的打法，装备不足，那就用人命来填，时间不足，同样用人命来填！
胡家骥此时的模样不可谓不惨，身上已有两处地方受伤，不过那都用纱布给缠上了，只有那渗透的血丝说明这是刚包扎的。
在突破了东熙华德路后，胡家骥并没有立即下令部队趁机进攻汇山码头，而是让后续部队先肃清了唐山路、东熙华德路楼上的小鬼子。
用一句现代的俚语来形容，那就是怕步子跨大了，会扯着蛋。
“张天海！”卫士的搀扶下，胡家骥大喊了一声。
“卑职在！”张天海小跑上前。
此时张天海的模样倒是没团长那么惨，除了衣服黑了一点儿，也没啥其他大的变化。
胡家骥此时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这是受了伤再加休息不足的原因造成的，由于战事紧迫，胡团长也没跟张天海多说废话，直接命令道：“你带兵去追击那群逃跑的日军，不要让他们站稳脚跟！”
“卑职遵命！”张天海立正道。
对于上海这个地方，张天海并不熟悉，无论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他到过这个地方的次数加起来都是屈指可数的。
倒是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在五年前的淞沪抗战中到过这里，不过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并没有给现在的张天海留下任何有关于之前的记忆，就连这具身体的籍贯，他都记不得了。
可以说，到了这个世界，除了他身后的这班兄弟，他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这一次，是他今天第四次带领这班弟兄去赴死了，没错，就是赴死。
上了这个对日战争的战场，无论是三十六师的官兵们也好，还是八十七师、八十八师的官兵们也罢，他们都是带着一颗赴死的心来战斗的。
这三个师的许多老兵都曾参加五年前的那场淞沪抗战，都曾领教过日军的犀利，这些鬼子的战斗力那可不是一般地强。
这年头是乱世，既然选择了当兵吃饷，那就是过上了刀口舔腥的生活，有的人幸运地活了下来，可大多数人都牺牲了。
这就是宿命。
马革裹尸还，这是军人的归宿。
这一点上，明白的不只有张天海，还有整个三十六师的官兵。
从西安到上海，沿途百姓知道了他们是去上海打鬼子的，那场面是人山人海的，有打气的，有送补给品的，这就是中国老百姓的一份心意啊。
这个国家已经被压迫得太久了，需要一些人的牺牲，需要一些人的流血才能换回和平，换回富强。
很显然，张天海等人就是这一些被需要的人，可他们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哪怕是牺牲，那也值了，谁让他们身上流的是炎黄子孙的血！
“二连的弟兄！跟我来，把这群要跑了的小鬼子都送到西天去！”张天海大声喊道，很快就有了几十个二连的士兵站了出来，跟着连长那奔跑的步伐。
……
松下畊兵大尉并没有像他向小犬毅次郎中佐保证的那样——要与部下一起“玉碎”，相反，他跑了，在发觉形势不妙的情况下，他开始带头跑了。
要知道，这是可是个混乱的战场，他只要不是跑到小犬中佐那里，指定是不会被枪毙的。
再说了，这场仗打得那么狠，这群支那人打得那么拼命，小犬中佐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呢，汇山码头肯定是守不住了，还是逃命要紧。
没错了，这就是松下畊兵心里的想法，是自我安慰，也跟他自己本身的性格有关。
是的，不是所有的日军都是那种被忠于天皇、忠于帝国的武士道精神给成功洗脑的，总有那么一小撮“聪明”人是给自己打着小算盘的。
就像松下畊兵大尉就是这群“聪明”人的其中之一了，像后来在日军之中沦为笑柄之谈的“大阪师团”，嗯，也就是日军第四师团，那就是更是其中翘楚，堪称典型了。
“哈由酷！快快快！”松下畊兵同志逃跑的速度可不是一般地快，再跑慢些，这群“凶残”的支那人就要追上来了。
此时松下畊兵大尉身边所剩下的士兵也并不多了，大概还有二十来号人，大多都是丢盔弃甲的模样狼狈不堪。
若是他们的上级，也就是小犬毅次郎中佐瞧见这一幕，估计能气疯――你丫的不是还有二十多人吗？怎么也得撑个十来二十分钟吧！
可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了，因为小犬中佐此时正在码头上调兵遣将，准备“最后一战”了，他是真的要率领部下“玉碎”了，他作为汇山码头防御区域的指挥官，即使能活着逃回去，那也是要切腹自尽以谢天皇了。否则，到时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受辱了，还有他的家人。
所以，小犬中佐是打算顽抗到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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