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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姬歌走出王府大门时,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貌似已经等待良久了的楚家璞玉。
顺带着他也看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王府门倌袁六箐。
姬歌微微一笑,走上前去,蹲在他面前说道:“我想以你这样的精明人大概已经猜出来我的身份了。”
原本坐在那的袁六箐满脸惶恐不安,不知如何开口。
继而站在远处的楚玉便看到身为姬家小家主的姬歌凑到袁六箐的耳边,窃窃私语。
紧接着原本就满脸惶恐的袁六箐神情变得更加古怪。
似乎已经说完的姬歌站起身来,又裹了裹狐裘大衣,觉得妥当以后便朝楚玉这边走来。
楚玉见他朝自己走来,率先开口道:“出了王府大门见到你的马车仍停在这便猜想你可能还未离去,所以便在这等等你。”
姬歌听闻点了点头。
楚玉见他眉头有些紧皱,不知是姬歌在一点点剔除体内那条白银霜龙残留下来的阴冷寒气,还以为是姬歌仍对先前王远山那番话心存芥蒂。
先前在大堂天资聪慧如楚家璞玉的他对两人的谈话自然是听得懂的。
“若说王家不会站在你这边,那如果...”楚玉抿了抿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看着姬歌的深邃的眼眸,说道:“我是说如果我们楚家选择了你,不知道姬公子会不会嫌弃我们楚家势微?”
姬歌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他一把将楚玉拉过来,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边走边说道:“那咱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楚玉把他的手拍开,神色古怪地说到:“这件事我还要回去禀报下父亲。”
“得嘞。只要能得到你这楚家璞玉的认可。这趟王家我就没白来。”
楚玉想了想,对着身旁的姬歌轻轻说道:“王老爷子已经答应替楚家出面,但那位老爷子也已明言我们楚家与他王家的香火情用完。”
“所以我寻思着总归是要给家族寻个靠山的。这不,就找到你了。”
姬歌哈哈一笑,“我没想到你楚玉竟然这么坦诚。”
“既然是自家人总归是坦诚相待的。”
“那我抽时间就去楚家走一趟,拜访下楚伯父。”
姬歌说完便上了马车,车厢内是早已等候多时的青柳。
楚玉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伢然便小步跑了过来。
主仆二人如来时那般有说有笑一齐朝城南走去。
袁六箐看着那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的二人,姬歌虽已走远,但先前那番话仍在他耳边回荡。
“你知不知道先前你早就应该死过两次?”
“一方面楚玉忌惮你们王家的势力怕给家族招来祸患。另一方面是他此番前来本就是有求于你们王家,所以若真动起手来主人家的脸上也挂不住面子。”
“再者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玉这个人啊确实如你所说不通人情世故。特别是脑子,似乎有些读书读傻了。胸中读书读出来的那点浩然意也不会允许他对你动手。”
“但。我辈读书人的风骨总不能被你这种人给压垮。”
我辈书生自应当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袁六箐冷哼一声,嘀咕道:“读书人呐。”
王府大堂内。
王远山坐在那悠闲的喝茶,而下位的王右军则是有些坐立难安。
他着实没有想明白父亲为何会拒绝姬歌,要知道今天拒绝了姬歌便是意味着拒绝了姬家。对于一直保持中立的王家来说就等同于把后路堵死。
真真正正的站在了信家这边。
可是思规楼门外父亲所欠姬家的人情债拿什么来还?
就在王右军思绪紊乱时,王家老主王远山起身说道:“能不能带我见见你背后的那人?”
王右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走在人群熙攘的谦绥大道上的伢然仰头对着自家公子说道:“少爷,青柳姐说他家的公子,奥也就是那个打晕王府门倌的那个少年,说他总归会将信家玉树踩在脚下的。”
“那你相信么?”楚玉低头笑着问道。
“我反正不是很相信的,那少年也就是比我大一些吧。年岁还不及少爷,而且我看他啊身子骨虚的很,怎么可能跟信家的信庭芝一争高下呢?要是换做少爷伢然还是会相信的。”
楚玉听闻后拍了几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家少爷可跟他没法比。”
书童伢然急切的说道:“公子可不能妄自菲薄。”
楚玉叹了口气,若不是姬歌在楼中十年,信庭芝哪能有现在这般声势。现在连自己的书童都不看好你,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也好,明主蒙尘而遇国士,倒也不妨称之为一段佳话。”楚玉喃喃自语道。
心情大好的他袖袍一挥,快步朝城南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伢然,今天公子可真是奇怪。
信府书房内。
对于一身青衣落落大方的温稚骊的突然拜访信流平和信庭芝父子俩都感到很诧异。
温稚骊走去书房后,环顾左右以后对着信庭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庭芝哥哥,父亲有些话要我转述给信伯父,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信庭芝点了点头,“那我在院中等你。”
说完便走了出去并顺带着掩上了房门。
看到信庭芝走了出去,信流平说道:“说吧稚骊,族长有什么话要你转述给我。”
温稚骊打了个响指,此方天地便被隔绝开来。
信流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这种禁锢空间划分天地的神通就算是凝神境如他这般的强者也施展不出来。
脑海中没有任何想法,信流平把凝神境的实力发挥到了极致,周身磅礴的灵力化作锋芒毕露的枪戟朝空间壁垒刺去。
轰的一声,踏入凝神境多年的信流平全力一击只是使得空间壁垒如池水般荡起层层涟漪。
待那涟漪慢慢平静下来后空间壁垒安然无恙没有丝毫破绽。
温稚骊坐在了桌案旁,拿起先前信庭芝放在书桌案上的卷宗随手翻阅。
可能是看够了信流平的徒劳,她抬起头来,说道:“我是该夸你是持之以恒呢还是该骂你是不自量力?”
“信家主?”
信流平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已经跨越了这片天地禁制,随意拿捏自己生死的,自己似乎已经连选择怎样死法的权利都没有。
信流平看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温稚骊,如履薄冰地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温稚骊合上卷宗,拿起紫竹狼毫笔蘸了蘸墨,一笔一笔在卷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温稚骊。
然后将卷宗砸在了信流平的脸上。
被卷宗砸脸的信流平丝毫不敢动弹。
“看清楚了。温家温稚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王右军背后之人是谁吗?不是想知道王右军为何愿意与你信家交好吗?现在我便告诉你,是我。”
说完伸手五指勾爪,遥遥掐住了信流平的脖颈。
凝神境的信流平在她手上就如同稚子一般被她隔空提了起来,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信流平此时体内的灵力已经被一种莫名冰冷的力量所冰冻,灵力丝毫运转不开来。
而且那股力量不仅在冻结他的灵力,夹杂捎带着的寒意正在慢慢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信流平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死不瞑目。
温稚骊似乎玩够了,伸回手臂,耍了甩手。
信流平如获大赦,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时运转灵力祛除深入脏腑的寒意。
“谢谢前辈的不杀之恩。”信流平跪拜在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原来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是表现的这般懦弱,哪怕是信家主你这样平日让人仰望般的存在。”
温稚骊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信流平不敢答话,只把头叩的更低了些。
“起来吧,万一让庭芝哥看到怕是你在他心中仅剩的那点威严都要抹净。”
“再说一个将要半百的人朝我磕头算怎么回事,快给我滚起来。”
趴在地上的信流平听完赶紧站起来。
温稚骊同样在座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看到了正在树下的信流平。
还是那般丰采高雅神明爽俊,不愧是与自己大道契合的男子。
温稚骊淡淡开口说道:“夫子已经不足为患,你不用担心他会寻上门来。”
信流平一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连夫子都败在了她手上。
那可是抚手叩长生的夫子啊。
“王家王右军那蠢货,当日为了引我现身竟蠢到公然挑衅姬重如,还好王远山识趣舍了那张老脸站在了我们这边。”
现在一旁的信流平冷汗滴答滴答往下流,他没有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隐幕。
“再者就是,你若敢对信庭芝有任何想法,我便让你信家荡然无存。”
温稚骊猛然转身盯着信流平说道。
先前她可是知道信流平心存废嫡想法的。
“小人不敢。”信流平后背冷汗直流,衣衫早已被浸湿。
“嗯。那就没事了。”温稚骊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响指,此方天地的禁制被悄然解除。
温稚骊缓缓走出门去,看着站在庭院中的信庭芝,眉眼微弯嗓音清脆悦耳如一只灵动黄莺般轻轻开口叫道:“庭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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