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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唐安杰在成亲之前,唐益终于给他谋了一份正经差事,巡城御史。
虽然只是小六品,但对于唐安杰这种没有功名,没有入仕的三流世家子弟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起点了。
唐益为了儿子这个官职,这些天没少动用平日里酒肉朋友的关系,好在他素日好客大方,交友广阔,这件事还真让他给办成了。
唐安杰正式出仕前,谢氏把家中子女都召回来吃饭。
齐辰军营有事没有来,童修也在忙着办跑一些进兵部任职的手续不能到场,也就是唐家一家外带一个元蕊娘。
饭后,唐安秀去厨房拿之前让厨娘帮她弄的毛豆腐,她家公公特别喜欢吃,所以唐安秀经常给他带回去一些。
唐益是个大忙人,吃过饭就出门了。
唐安杰和元蕊娘形影不离,两人好的让谢氏担心,暗自叮嘱他们婚前切不能惹出事端。
唐安芙见大家都走了,自己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刚提出要回去,谢氏就把她喊住了,拉着她到房中说话,上一回谢氏这样严阵以待拉着唐安芙说话,还是唐安芙回门那天,谢氏问她和齐辰有没有圆房那次呢。
“阿娘,怎么了?”唐安芙问。
谢氏将房门关上,问唐安芙:“我近来听赵夫人说起你随王爷一同去天香楼了?”
“是啊,我去了。”
谢氏啧了一声:“你跟去那场合做什么?那,那都是男人家的交际场合,跟着去的都是些什么女人你知道吗?”
唐安芙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得传出去,谢氏听说很正常。
“我知道。”唐安芙说。
谢氏:“你知道还去!哎哟,你这孩子真是气死我了。那,那场合你去了作甚?不嫌丢人吗?”
唐安芙两手一摊:“不是我要去的。是齐辰非拉着我去。”
谢氏:“他拉着你去你也不能去啊。男人有时候,有时候会口是心非的试探你是否大度,你若真去了,他嘴上虽不说,心中定然不满。”
唐安芙想到齐辰甚至还想拉她一同逛青楼的事儿……
“没有吧。我看他挺高兴的。”唐安芙说。
“糊涂!”谢氏说:“还有,就算是他喊你去的,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喊你去?”
“他明知道跟男人去那种场合的女子都是些什么身份,他还带你去,是有多不尊重你,你想过没有?”谢氏看着女儿懵懂的神情,只恨自己往年教育的太随性了,使得她连这种基本的问题都想不到。
“他带我去那场合,全程只与我喝酒说话,他没和别的女人喝酒,也没让我去陪别的男人喝酒,有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唐安芙见谢氏焦急,原本想混过去就算,可现在若她不说清楚,谢氏不知道内情,听信外头谣言,定会担心不已。
“难道要他不带我去,然后在宴会中与旁的女人勾勾缠缠,就是尊重我了?”
唐安芙这么一解释,谢氏想想倒也是。
“哎呀,就是影响不好嘛。你是没听到外头怎么说你的,你要听到了也得闹心死。”谢氏一叹。
“无外乎就是说王爷不敬重我,把我与那些身份低下的女子看做一样,是可以随意带出去亵玩的……是不是?”唐安芙不用亲耳听也知道谣言是怎么传的。
谢氏惊讶:“你听到过?”
唐安芙摊手:“没有。但想也知道那帮八婆会怎么说。”
谢氏:“怎么说话,什么八婆?”
唐安芙:“谁对我说三道四谁就是八婆。”
谢氏无奈:“好了好了,我不与你说了,越说越没谱。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唐安芙问:“阿娘,你听见别人说我,心里不好受吧?”
谢氏叹息:“是不好受。所以我当时就把赵夫人给骂回去了,她要敢再说,我就扇她。”
唐安芙:……
**
回到王府,门房递给唐安芙一封镶金边的帖子,一看就很豪华。
因为齐辰的身份,所以辰王府不仅没什么人来拜访,更少收到帖子,唐安芙这段日子以来都已经习惯了,还纳闷谁会送这个来,边进门边把帖子打开看了看,落款署名为毓瑕公主齐蕴。
毓瑕公主不是圣上所生的当朝六位公主,而是圣上的妹妹。
齐辰是先帝最小的孩子,是与一名身份不详的女子所生,该女子被先帝带回宫时已然二十有五,入宫即封贵妃,先帝为她广建宫宇,挖渠造湖,只要是贵妃想要的,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先帝都愿意为她搭建摘星楼。
幸好贵妃不是苏妲己,没有要求先帝建造摘星楼。
这位毓瑕公主至少三十五六了,比齐辰年纪大很多,她怎会给唐安芙下帖子,请她出席公主府举办的花宴。
上一世唐安芙听过一些这位公主的传闻,与掌管禁军的凉国公似乎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这事儿听起来荒谬,毕竟凉国公是皇后的父亲,按理说他俩扯不上关系,但偏偏后来发生过一回凉国公夫人捉女干之事,捉的就是这位毓瑕公主,这事儿曾在贵圈中掀起过一阵舆论风波,虽然后来舆论被压了下去,但几乎所有人都肯定,这件事绝不是空穴来风。
这样一位公主邀请她参加花宴,唐安芙可不太想去。
是夜,房中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战。
唐安芙待喘息平静下来后,对齐辰说起了毓瑕公主办花宴的事情,问齐辰她要不要去。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齐辰说。
“去我是不想去的,可她是你姐姐,我若不去,她会不会不高兴?”唐安芙问。
“她高不高兴与你何干?”齐辰看了一眼绯红未退,艳若牡丹的唐安芙,见她面色略有为难,于是想了想后,用最浅显易懂的原因补充:
“她早年远嫁西北,与驸马和离之后才回京常住,没有封地,只享食邑三千,我双王加身,岭南有万顷封地,食邑三万,你是辰王妃,身份与我比肩,你一个食邑三万的王妃管一个食邑三千的公主高兴不高兴作甚?”
“……”
怎么办,唐安芙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等等。公主和驸马也能和离吗?”唐安芙捕捉到了不一样的疑问。
向来只有公主休了驸马,或者驸马权势滔天的情况才有可能发生和离这种事吧。
“她跟驸马的侄儿被捉奸在床,若不和离,驸马定然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她可能连京城都回不来。”齐辰一本正经的说。
唐安芙惊讶,原来这位毓瑕公主爱搞禁忌之恋不是一天两天啊。跟驸马的侄子……那她后来还跟年纪大到能做她阿爹的凉国公发生了故事,真是老少不忌。
唐安芙问:“这种皇家秘闻你都不对我隐瞒一下的吗?”
齐辰:“有什么好隐瞒的。”
唐安芙:“可我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要是看见她,脑子里肯定会有画面的。”
齐辰:“那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唐安芙:“可我知道了呀。要是别人问你的话,你会说吗?”
齐辰:“有人问我,我也说啊。”
唐安芙:“不管问你的人是谁?只要有人问,你都说?”
齐辰:“嗯。”
竟不知道,齐辰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原来不是只告诉她一个人,害唐安芙白高兴了一场。
不过转念一想,就齐辰这张冰霜凛冽的三九脸,应该也没人敢来问他什么秘闻八卦吧。
有了齐辰这些话,唐安芙还真就没去赴毓瑕公主的花宴之约。
唐安芙嫁给齐辰后,京中各方表面似乎都很平静,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肯定有想拉拢她讨好齐辰的;当然肯定也有想利用她陷害齐辰的;
不管哪一种人,唐安芙都不想接触,她是齐辰的妻子,不是齐辰的软肋,任何想要通过她干扰或改变齐辰的人和势力,唐安芙都不会主动去碰。
**
八月十五中秋节,唐安芙记忆中已经很久没和家人一起过了。
每年这时候都会由老夫人主持,将唐家大房、二房、三房以及一些堂亲、表亲聚集在一处吃一顿团圆饭。
唐安芙以为今年会和他们一起过,但没想到宫里也办中秋宴,唐安芙自然是要跟着齐辰一同入宫赴宴的,只能遗憾的跟谢氏说她回来过八月十六。
中秋宴当日,唐安芙跟齐辰入宫,素日都在行宫吃斋礼佛的太后也被请回宫中同乐,太后在宫里,唐安芙和齐辰自然要先去拜见。
让唐安芙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竟然穿的是一套尼姑的衣裳,头上戴着戒帽,手里转动着佛珠,俨然一副代发修行出家人的样子。
唐安芙和齐辰进入太后寝宫时,皇后及几位妃嫔、几位公主都在,两人对太后行礼的时候,太后坐在凤坐之上念佛,连眼睛都没睁开看他们一眼。
行了礼,齐辰便拉着唐安芙要走,刚一转身,太后睁眼了:
“辰王这便走了?”
齐辰没有回头,冷声问道:“太后还有吩咐?”
“多年不见,哀家甚是想念辰王,不求你们留下尽孝,别急着走,陪哀家喝杯茶的功夫总有的吧?”太后语气不善。
唐安芙悄悄看了一眼齐辰,见他神色如常的转身,直面太后:“太后想喝茶自喝便是,我怕我留下你喝不下去。”
太后脸色铁青,手里的佛珠捏的紧紧的,要是她有内力,这时候佛珠已经被她捏爆了。
皇后从旁打圆场:“辰王说笑,你们留下陪太后喝茶,太后只会高兴。”
皇后身边坐了个美貌贵妇,她打扮艳丽,一袭紫衣,高髻云鬓,珠光宝气,接着皇后的话说:
“辰王和辰王妃好大的架子,莫不是连太后这么一点点小要求都不愿意吧。”紧接着她美眸一转,落在年轻娇美,仿若枝头最绚烂那支花般的唐安芙,针对道:
“辰王妃,你说呢?辰王殿下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自有他不尽孝的道理,可你有什么不尽孝的理由吗?”
太后鼻眼观心,似乎气顺了些。
唐安芙暗自挑眉,这女人一口一个不尽孝,说的可真痛快。不过与这种一心诋毁你的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不仅浪费口舌,还会助长她的气焰,说出更加恶心人的话。
皇后嘴角微扬,对那美貌贵妇道:“毓瑕,你别吓着辰王妃,她胆子很小的。”
原来她就是毓瑕公主,唐安芙瞧着皇后与她十分亲近,心里好奇,皇后知道这位跟她爹有故事吗?
小姑子勾搭嫂子她爹,太刺激了。
“我不过实事求是罢了,如今我皇家的门槛还真是低,什么阿猫阿狗,长得像个人了就能进来,她……啊!”
毓瑕公主正发挥到兴头上,声音却戛然而止,只见她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般,捂着脖子欲出声呼喊,可只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只见她愤愤然指着齐辰,样子像是在破口大骂,可就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那模样别提多滑稽。
太后宫里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刚还好好说话,怎么突然就没声儿了,见她指着齐辰,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向了齐辰,包括唐安芙,也对他递去了惊疑不已的震惊目光。
所有人从唐安芙的表情中确定是齐辰动的手脚。
而齐辰却神色如常,鼻眼观心,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辰王,你对毓瑕做了什么?”太后从凤坐下来,扶着毓瑕公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她到底怎么了。
齐辰还没回答,被皇后和几个妃嫔关切的毓瑕公主突然推开身前障碍,大步往齐辰和唐安芙的方向走来,伸着手臂往唐安芙抓去。
谁知她还没靠近两人三步以内,忽然双膝一软,肩上不知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着跪了下来,唐安芙从齐辰身后探出脑袋,对着毓瑕公主说:
“还没过年呢,公主行这么大礼谁受得起。”说完,又娇滴滴的对齐辰说:
“王爷,她不会讹上咱们,非要咱们回礼吧。妾身突然膝盖有些疼,回不了礼怎么办呢~~”
齐辰还当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膝盖,用正经的令人发指的声音说:
“你身子弱,是不是站久了膝盖疼?”
唐安芙可怜巴巴的点头:“嗯,大约是的吧。”
说完之后,唐安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被齐辰横抱而起,小心翼翼的抱出了太后寝宫。
而他们走后,毓瑕公主身上的怪事也彻底消失。
她被吓的肝胆俱裂,此时虽然已经能发出声音,却四肢瘫软如泥,完全提不起说话的力气。
“太后,此事可要禀告皇上?辰王太过分了。”皇后轻声问。
太后让人将毓瑕公主扶回去休息,看了一眼皇后,说道:“说了有用吗?在他眼里,我们所有人加起来的命都没有那孽种一根指头重要。”
皇后知道此言非虚,关键太后不是圣上的生母,若非如此,当年太后也不会被先帝一道遗旨打发去行宫带发修行。
“哼,当年宫里就来了个狐媚子把先帝和皇上迷的团团乱转,如今她生的孽种又娶了个狐媚子,瞧那身狐狸骚气,哀家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太后想起往事,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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