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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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一行人空出一匹马来让杨过和曲非烟同骑，杨过本不会骑马，但好在身手敏捷，怎么都不至于颠下马来。

骑行一阵，渐渐熟悉驾驭之术，手持缰绳而能让马儿快慢左右，倒觉得颇为有趣。

走镖既靠镖师勇猛老道，更靠黑白两道势力给面子。不然任镖局里好手再多，总不至于一路打打杀杀。

林远图创镖局以来打遍黑道无敌手，更是曾在比武切磋中赢过巴蜀青城派号称“三峡以西剑术第一”的长青子，在南方声名实在太响，甚至有人觉得他剑法快、诡，神似黑木崖顶那位女剑神。

所以江湖中人都卖他面子，福威镖局字号只要亮出来，到哪里都好用的紧。

林平之一行人带得许多大包小包的礼物，每经过一座城池，必要与城里几个门派势力走动，送上礼物。

林平之虽然娇生惯养，但自小耳濡目染，倒也能应对得来这种场面。

曲非烟穿上镖师衣服，涂黑了脸，混在众人堆里，任谁都看不出来是个娇柔女子。

众人这么走走停停数百里，一路无事，众人放松了警惕，都忘了杨过和曲非烟有什么仇家。便他们二人自己，也觉得魔教再神通广大，要寻到他们二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心里轻快了许多。

这一日骑行许久，始终不见村庄人烟，无法置买清水干粮，杨过心里疑惑，但只是骑马跟随着众人，

曲非烟聪明伶俐，一路上这张嘴也总停不下来，猜出了杨过心思，笑道：

“好哥哥，你知不知道咱们到哪里了？”

杨过既然称和她是兄妹，一路上她便叫他哥哥，偏偏哥哥前面还要加个好字，声音又娇又柔，让他每每心里好似被挠了一下。

二人共骑一马，这会杨过轻轻拍拍她抓着自己胸前的小手，问道：“我还真不知道，咱们到哪里了？总不成这就快到衡阳城了吧？”

曲非烟闻言放低了声音道：

“哪那么快？要是我们偷了那位林少镖头的白马，日夜不停的赶路，可能用不着几天便到了。

如今每日赶小半天路，倒有大半天要等林少镖头去送礼吃饭，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说着她看了看一马当先的林平之和他胯下矫健的白马，觉得若真的“偷马”应该很有趣，不由得笑了笑。

杨过也笑道：“那马儿是大碗名驹，日行千里，倒确实是好马。”

这事当然只是说笑，曲非烟转而说道：

“咱们虽然还没到衡阳城，可也快到一个带‘阳’字的另一座城。

过了这座城，明教可就风光不起来甚至是人人喊打了。”

她虽然被魔教通缉，可出于习惯还是口称“明教”。

杨过闻言心里一动，道：“襄阳城！咱们竟然快到襄阳城了吗？”

曲非烟还未开口，一骑从后面赶上来，和杨过并驾齐驱，接口道：

“往前再行五里路，便是襄阳城了。”

正是那陈先生跟上来，此时开口。

曲非烟和谁都能搭上话，看到陈先生，不仅没有拘谨，反而戏谑道：

“都说襄阳城里有位大侠郭靖，以一人之力独抗北方朝廷，是古往今来数一数二的大英雄。

我瞧呀，陈先生你武功高明，又路见不平无私相助我和我大哥，情深意重，是不比郭靖差的英雄人物。”

这顶高帽子实在是有些太高了，偏偏从曲非烟口中说出就是让人觉得真挚无比。

陈先生闻言苦笑道：“我比不比得过郭大侠另说，曲姑娘你口齿伶俐、聪明可爱，应当是不输给郭大侠的夫人、女诸葛黄蓉黄女侠。”

杨过也笑道：“看来我此刻是和你们两个可比郭靖郭大侠、黄蓉黄女侠的大人物同行，荣幸之至。”

三人说笑一阵，表情却渐渐严肃。

概因周围景色逐渐衰败、压抑起来。

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两旁树木花草却生机不再，尽皆枯黄、凋零。

曲非烟语调也不再轻快，有些沉闷。

“我听我爷爷说，人都有杀气，或强或弱，绝世高手，凭杀气便可杀人。

我本来觉得他说得也太玄乎了…可见了这里的景象，我才相信了——襄阳城里杀气太甚，便连这里的花草树木都被影响了。”

说话间前方天空突然黑云笼罩，预示着一场暴雨。

便连林平之，路上本一向昂首向前、脸带傲意，这会儿也看着前面的那层黑云怔怔发呆。

不多时，众人骑马到一处，同时勒马观望。

原来三十丈外可见建有碉楼，碉楼上不知道站立了多少人，都身穿黑色重甲，手拿弓弩。

一黑袍男子似乎是小头领，朗声道：“来人止步，违者格杀勿论！”

其实不消他说，众人都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不光是因为碉楼之上挂着一面显眼的日月旗帜——这在北方诸地意味着最高的权力。曲非烟看到这熟悉的旗帜，将脸蛋靠在杨过背上，不敢露出分毫。

还因为，江湖中人虽然都瞧不上官兵，不愿沾惹朝廷的浑水，可此刻面对全副武装的军伍，在场众人却不禁胆寒。

这不是土匪、山贼一样的乌合之众，而是可以真正实现个体实力加总甚至大大加成的正规兵士。

杨过看这些兵士个个神采奕奕，精气外显，竟都好像身怀武功。

这个世界上的朝廷官兵，看来也有加强。

之前听说郭靖力战五百名士兵，杨过还觉得没怎么。

这时候则想，若是这些都有武功基础的官兵，有五百之数，精通齐攻作战的策略，那实在也太恐怖了！

更不消说，中途还有飞箭流矢、火雨投石！

众人被眼前军队震住，急忙调转马头，另寻道路。

这时候，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众人都以为是襄阳城方向乌云笼罩总算是要打雷、下雨了。

没想到巨响之后，竟是有人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

“襄阳城郭靖在此，有谁要来和我一战!”

众人包括碉楼上放哨的兵士脸上都露出惊骇之意：这声音好似从天上传来，似打雷一般响，原来竟是凡人发出的！

杨过心下震撼，于是嘱咐曲非烟拉紧缰绳不要掉下来。

他则从马上跳起，飞身立在一棵极高的枯树上，眺望碉楼前方：

前方二里开外，果然可见坚墙、高楼，以及一座巨大的城门。

虽然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依稀一点，可还是能看到一中年男子站在城墙之上，稳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