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 夜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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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夏日的暑意渐渐消退，艨艟大船行于河上，更是阵阵清风徐徐拂来，好不惬意自在。
楚广平半坐半卧在船舱靠窗的椅子上，吃着西瓜吹着风，眯缝着眼听着窗外泠泠作响的江水声。
“这真是神仙一样的享受啊！自从离了广平楼，去了西南一趟，好久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时隔多年他终于得以返回故国，楚广平今日心情格外舒畅，丢开啃完的西瓜皮，顺手又摸起一块。正要送进嘴里，瞥见月玦自进入船舱后，就站在对面窗口处，也不知在张望什么。
略一思索，楚广平摸着鼓鼓的肚子有些艰难的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走过去揽上月玦的肩头。
“怎么了我的太子殿下，这才分开多久，就已经相思难捱了？”
冰镇过的西瓜甜滋滋凉丝丝的气味传来，月玦低头看了眼楚广平递到面前的西瓜，笑了笑接过后吃了一口。
“多谢。”
“谢什么，这本来就是你媳妇给你准备的。我楚广平本想着这辈子能回东景也就知足了，谁承想我也能有今天，非但回去了，还是和太子你一起，好吃好喝风风光光回去的。”
楚广平甚是满足的喟叹一声，见月玦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西瓜，目光飘在窗外粼粼泛着月光的水面上，淡然宁和的眼底，也似有波光璀璨的星河流淌。
楚广平苦笑一声摇了摇他的肩膀，像是要将他晃回神。
“不是吧，真就这么想媳妇啊？”
“是有想，却非全部，也在想其他事情。”
“真的？”
楚广平有些不信，也有些为月玦的情况担忧，但见他侧过脸来，目光静如深水，又如月色清明。楚广平愣了一下，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是我多虑了，我就说嘛，殿下怎么可能是沉迷于男女私情之人？”但他们月氏皇族这种事干的可真不少。
月玦拍了拍搭在他肩上的手，楚广平也很知事的将自己爪子拿开。慢慢品尝了几口沙甜沙甜的西瓜，月玦终于离开窗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见楚广平跟着一块过来一屁股靠坐下，搭着腿晃着脚清闲的不能再清闲，月玦微微笑道：“如何？这样一路坐船回龙阳，是不是极为舒适？”
“舒适舒适，自然舒适！”
“你可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便如此一路乘船回去。”
楚广平终于听出月玦有些不对劲，似是话中有话，不然他怎么会无聊至极，来过问他舒不舒适，又喜不喜欢。
楚广平一下子正坐起来，看着月玦试探着问道：“殿下，你有话不妨直说，听你这意思…不会是让我乘船回去，你又要再次返回洛城吧？”
“不会。”
月玦淡淡道，楚广平松了一口气。
“你一人坐船回去，我另择他路。”
楚广平刚松的一口气瞬间又提起来，冷不防险些空口噎住：“你另择他路？”
他直直盯着月玦，道：“你敢不听你媳妇的话走其他的路，你想走什么路？”
何况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如今天色已晚，目及之处皆是茫茫江面，没有可供停泊的渡口码头，他还能走什么其他的路？
楚广平看见月玦笑了笑，抬眸朝他看来，眼神意味深长，让他觉得隐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他说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只要你不将此事说出去，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皇上的心意我心领，也很是感动，只不过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同你一起坐船回去。”
“你……”楚广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算计，道：“所以殿下你现在是想封我的口？”
“可以这么理解。”
见楚广平一下警惕起来吸了口凉气，月玦又道：“我既让你回去，自然不会是要你的命，更不至于迫害你让你无法开口说话。你喜欢钱，我便给你钱，很多的钱。”
楚广平思考了好一会儿，半信半疑，片刻后又讨好的嘻嘻笑起来：“殿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这点事儿我还是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何况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呃……不过殿下你要是真给我钱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您的好意的。”
“会的。”月玦笑着点头，“你这辈子，乃至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啊…啊？”楚广平受宠若惊，这真没坑他吗？
尚未反应过来，他又突然听到从船舱外传来幽幽的琴声。
月玦朝窗外循声看去，笑道：“来了”
“来了？谁来了？”
楚广平摸不着头脑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只见适才还万里清波的水面上，突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只小船，只在船头挂着一展小小的风灯。此时距离太远，那微微摇曳的灯火宛若一豆，空幽的琴声就是从小船上缥缈传来。
“殿下！我们不会遇到传说中的鬼船了吧？”
此情此景，楚广平突然想起说书人嘴里曾说过的鬼船，霎时间再听这琴声就有着说不出的诡异，连忙往站过来的月玦身后躲了躲，看着远处的小船正朝这边飘过来。
“不是鬼船，是来接我的。”
“接你的？”楚广平瞪大了眼，问道：“来人是谁啊？”
“祁雪山的人。”
月玦转身将未吃完的西瓜放回桌上，不再多说来人身份，与楚广平说起路上以及到达龙阳之后的事。交代完这些，那小船已经十分靠近他们乘坐的大船，清脆的琴声在风声水声里清晰起来，有一道清泠泠的男声响起：“漉雪千山。”
楚广平听的糊里糊涂，月玦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轻敲了下愣着的楚广平后，轻轻纵身一跃出了窗。月色下一袭白衣飘然若雪，月玦足尖轻点几下了水面，轻飘飘落在不远处的小船上。
“许久不见，雪衣。”
被叫作雪衣的男子已抱琴站起，朝月玦微微颔首：“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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